第22章 红娘[第1页/共2页]

晏陌迟瞳孔微缩，袖中指尖掐进掌心。这村妇粗布衣裳上沾着麦糠，发间却飘来淡淡忍冬香，与他昔日见过的贵女截然分歧。

余巧巧俄然将麦穗砸向他后背：“你此人！”

余巧巧哈腰拾起豁口的陶碗，舀了半瓢井水：“三叔家西配房存着三石的陈年黍米。”

余巧巧如蒙大赦，拎着裙摆就往山道上跑。东风卷起她发间柳枝，带着新叶的涩味拂过晏陌迟鼻尖。

“你要讨甚么债？”她抓把黍米扬畴昔，“赖在我家白吃白喝。”

溪边芦苇丛里惊起白鹭，掠过他头顶时抖落几片绒羽。

“跑甚么。”晏陌迟捻着指间残留的柳叶，望向她仓促背影的眼神忽明忽暗，“我又不吃人。”

余巧巧耳背发烫，攥着木梳的指节泛白：“那你昨日在三叔家替我说话？余大爷他们要拿族规压我时……”她猛地回身，发间木簪扫过晏陌迟下巴，“你为何拦着？”

“那便多谢了。”晏陌迟回身时眼底结着冰，“毕竟我这等来源不明的放逐犯……”他俄然勾起唇角，笑意比井水还凉，“配不得明净女人。”

篱笆外，余狗蛋赶着驴车颠末，车辕上闲逛的竹酒筒叮当作响。

余巧巧后退半步踩到碎石，腰间荷包的鸳鸯正撞在他玉佩上。

暮色将麦穗染成金红，晏陌迟俄然用钉耙勾起她腰间荷包。退色的鸳鸯在晚风里乱晃：“既要装恶人，何不做得完整些？”他指尖抚过荷包裂缝，“比如让我这个买来的相公去唱白脸？”

他俄然解下荷包抛向井里，鸳鸯沉入水面时，惊碎了半轮将圆的月。

晏陌迟倚着锈迹斑斑的钉耙，玉冠垂下的流苏扫过麦芒：“以是娘子今早提着镰刀闯麦田，”他俄然俯身，惊得余巧巧后背抵上草垛，“原是在唱空城计？”

余巧巧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晏至公子眼神倒好，怎没瞧见狗哥的老相好举着擀面杖追出来？”她用心将菜篓子往他脚边一扔，“倒是您，今早俄然要跟我来看割麦子，也不知安的甚么心？”

叮当脆响中，她瞥见晏陌迟袖口暴露的半截伤疤，狰狞如蜈蚣占有在白玉般的手腕上。

她指甲掐进朽木裂缝，“那日你从河里捞起她掉的绢花，她藏在枕下三天没舍得戴。”

晏陌迟脚步微顿。

蝉鸣俄然聒噪起来。

“哦。”他望着天涯火烧云，仿佛又瞥见诏狱窗棂透进的赤色晨光，“本来娘子是要当红娘。”

晏陌迟很快追上去，看完槐花便一起回了麦埂。

他捻起她肩头谷壳，“可惜鄙人对豆芽菜没兴趣。”

晏陌迟碾碎脚边的麦穗，穗粒硌在锦纹靴底，像极了诏狱碎石渣。

“是借。”余巧巧将陶碗重重顿在井沿，“承欢的屋子着火那晚，我亲眼瞥见三婶往箱子里塞……”她俄然噤声，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茅舍群，“罢了，说这些何为。”

余声散在晚风里。

草屑混着松香扑在鼻尖：“真是聪明。”

晏陌迟俄然嗤笑：“娘子这般急着拉拢我与令妹，莫不是要效仿娥皇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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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陌迟俯身逼近，松香混着药香覆盖下来：“本日发明娘子偷藏槐花蜜，原是留给……”他指尖掠过她沾着谷壳的唇角，“余狗蛋？”

金黄的穗子散落在玄色衣袍上，“她若晓得你每日汤药里掺的是黄连，怕是心疼极了。”

“白吃？”晏陌迟俄然擒住她手腕，“娘子莫忘，当初是你志愿用一文钱把我买进门冲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