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第1页/共3页]
徐教谕让诏旨晃得目炫耳热,一不谨慎就信了他的话,亲身上堂斥责其罪,当众剥去王钦的头巾,叫衙差押送他光着头从县衙大门出去,绕去县学当众挨板子。
不管是王家没有功名的庶支后辈还是拉拢的养子、投身的管事、庄户,都得来退役!
内里等候他们的却不是家人的照顾,而是押他们归去鞠问的衙役。
几名后辈心中更加忐忑,汗出如浆,恨不得当场晕畴昔。而比及被拉上堂以后,他们才晓得这世上另有比人剥了头巾拉出衙门更恶毒的折磨人的体例。宋县令还是只念他们的罪行,取来被告、证人的状词,并不动刑逼供,做甚么能叫这些生员诉冤的事,而是给了他们两个挑选――
王钦听得门外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却也仍旧不为所动, 嘴角噙着嘲笑, 淡然问道:“这些手札都是王家亲眷故旧所写, 若宋大人肯卖这些大人的面子, 通容一二, 今后自有惠好相报,大人觉得如何?”
若选前者,就是自承有罪;选后者固然另有脱罪的机遇,可亲眼看着族长受辱之态,今后岂能不受嫡支记恨架空?在族里又如何过得下去?乃至万一族长不能脱罪,会不会教唆后辈指证他们的罪过,拖着他们一起除籍下狱?
本来觉得县令不敢措置生员,也要给他们这些本地世家些面子,却不想他连王家大家畏服的家主都措置了!新安十年的汀州府第十七名生员,中书嫡孙,王家属长……都要光天化日之下剥了头巾游街,他们这些后辈后辈还能逃得过么?
宋县令笑而不语,徐教谕却顶着满头盗汗上前,虚捂着颤巍巍的心脏痛骂道:“王钦将朝廷田土侵犯为己有,坦白人户、抗缴税粮,岂有半分忠义之心在?国度礼待士人,是为拔擢国士,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造福,这王钦空占着生员之位却不思进学,一味剥削,耗空国库、废弛风纪者尽是这等人!”
宋县令诏告满县士绅富户:县里隐田隐户之例由来久矣,乃世代积弊,非一家一族之罪。当日宋县令曾劝王氏自首,劈面遭回绝后才彻查其罪,致有本日上庭受刑之苦。其他人家如有隐田隐户之事,宜速速自首,可酌量弛刑。
士庶之别就在于此。
几个观刑的后辈说不出心中是甚么感受,但终究都大着胆量上去扶起他,替他穿好衣服,就这么扶着被剥去儒巾、一身长袍透着血迹的狼狈白叟出了县学。
城北上户陈家嫡长孙叹道:“早没看出那宋县令竟有如此野心。当初他儿子修堤救人时,王家还把庄院借给他们住,王十九还给他写过请朝廷施助书,却不想他们家能不顾恩德,借口治水害了王家。”
势大如王家的嫡脉族长都受了如许的屈辱,他们这些小家小户掺杂其间,碍了县尊大人的眼,宋大人要对于他们岂不比对于王家家长更轻易百倍?
皇宗子不能结婚,国本不能早定,都是这些土豪剥削田产、顺从缴税之过!
宋县令叫人将对比划出的鱼鳞册扔在他面前, 叮咛书吏当场念出王家侵犯的田土,积欠的税赋赋税,念罢亦不听他辩白,写下拘票叮咛差役:“将他家所坦白的丁口拘解到县,追比欠粮,本年夏季的河工便须由这些人承担!”
与他们商讨共抗宋家的林氏后辈林廪生嘲笑:“当日我不还被宋时棍骗,写了陈情书?现在才知他一张桃花面下,生的是如许暴虐的心。他家既已暴露这番咄咄逼人的脸孔,哪个大户还会支撑他?我们上告的折子上还得添一句‘凌辱士绅、惨酷无以复加’,并告提学大人,武平县衙违制欺侮有功名之人。将来天使来到武平,再叫王家人拦轿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