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第1页/共3页]
县学办得好,还得再看社学。
他欣喜得脸都有些红,连连包管本身要极力作文,跟着方提学进了县学。
这期间的读书人太短长了,看个楹联就能猜出人家身份,跟算命一样准。幸亏他不是个爱拿别人诗词装逼的人,不然分分钟被打脸。
方提学大喜,叹道:“这楹联方是我辈住处该挂的,却不知是谁作的?”
院里修得比内里更清幽:倚墙有几竿修竹,轩窗下芭蕉半掩,院西爬一架葫芦藤,碧叶间间杂几点初开的白花。庭中青石铺地,用碎卵石攒出一道蜿蜒小径;道旁两侧贮水缸里养着碗莲,莲下金鲫鱼鳞光时动,说不出的沁心恼人。
府宾馆这几天也重新装点一新,劈面便有假山隔断视野,将本来四方的馆舍衬得盘曲幽深。提学所住的院子上挂着前朝御史题的匾,两旁挂着一对“登堂尽是论文客,入箧从无不法钱”的木刻楹联。
徐教谕便指着上面的文章给他先容县里着名的才子,此中有几位恰是教提学训过几次的。方大人细看他们一派忧国忧民的笔墨,又想起他们那天挽袖子打人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了几声。
方提学看了宋时一眼,很有兴味地问:“我觉得你这几年只闭门读书了,却不想还与匠人揣摩这些利民的物事?”
提学下榻的房间也普通陈列得散逸:书案头摆着小巧的松石盆景;几上供一支细颈花瓶,插着半绽的粉莲;倚墙书架上摆几套新书;墙角处随便安插几处黄杨根雕木架,上摆着轻烟袅袅的山川盆景。
方大人点头道:“我看也不像你一个未入宦海的后学手笔。这断断乎是个爱民如子、好学不倦的老前辈自赞之语。”
宋时先一步晓得了他的意义,就立即打发财人送信归去,让老父抓紧清算宾馆、备办宴席,告诉本地名流才子筹办陪游。这类迎候上官的正式宴习,按例是要叫教坊司伎女婢宴的。不过迎候学台最好要风雅的、会作诗的,他们县里这些伎女只会丝竹、歌舞、蹴鞠,连个驴球都不会打,也就只幸亏核心配个乐、站个群演……
但方提学出来看时,却见学舍内里的粉墙刷得极干净,走廊一面墙上贴满生员的功课,文笔字体皆有可观处,纸边有教官用蓝笔写的点评,看得出字字用心。
长汀、武平两县间只隔三百里,乘马车只要两天就能到。方提学特地带宋时跟着本身归去,进城前还在城外驿馆歇宿了一宿,换上崭新衣袍,趁早上风凉,乘车进城。
这东西惯来都是他写的,套路极熟,仿着宋大人的笔迹,提笔就是依韵合律的骈骊俳语:“伏以玉烛调和五色,转灰葭之管;璇台布泽三阳,回谷黍之春……恭维台台,金启精英、玉融风雅……共仰元功之调燮。某朴樕微材、章缝贱品,绾铜有惧茂弘、结绾常惭叔度……伏冀台慈、俯垂鉴采。”
院中还模糊浮动着薄荷香气,轻风徐引,凤尾森森,碗莲清气与薄荷寒香交叉在一起,令这小院尽是清冷之意。正仲夏气候,这院子却没有半分燥气,更不闻蚊蝇嗡嘤,不见小虫扑人,的确叫人踏出去就不想再出去了。
学政下县梭巡,也不是拍拍脑袋就能走的,而是要先下谕单晓谕各县驱逐,带着学政衙门的差役同业。
方提学猎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那盆景里的水面泛着云雾般的白烟,寒气劈面,竟是冰水。他想伸手去摸,宋举人忙提示道:“这里不是好冰,是加了硝石的水,取其生凉之用,也为这盆景添几分兴趣。老先生如欲用冰,下官这就命人取来。”
宋时满口应道:“门生不敢,门生蒙教员取作生员,师恩难报,莫非不思再考乡试、会试,来日龙虎榜中再与先生续师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