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第1页/共3页]

他把草稿改好，拿出稿纸来誊写，才想起刚才方提学在中间看他的四书文，猛地抬了一下头。这一下正都雅见方大人坐在堂上，精光四射的双眼正盯着他们这些考生，蓦地与他目光相撞，忙又低下头，细心誊稿。

最高也就给个诗会上的情面点评了。

宋伐郳一段中对宋桓公所结合的诸侯雄师的称法是“人”，如“宋人”“齐人”“邾人”；而在齐伐楚一段中，对诸侯的称呼是“齐公”“陈侯”“曹伯”“许男”一类。

他又吐了口气，提起笔来改格局、挑错字，决定一字不改地把它交上去——管他这回考得过考不过，归正他是保送生！与其把这篇文章点窜成他本身也不能对劲的模样，还不如就按着本身的本意来，让方提学如许的大师看看他的文章可行不成行。

——《春秋》按对人物的称呼用词分歧，显现出史官对他们的尊敬品级分歧。如称某国人低于称名，称名又低于称字，称字低于称官职……

发凡以后，便按原题中宋、齐两国之事，分四扇八股论句豪情批评：

方提学悄悄“嗯”了一声，脑袋都不动，考虑着夸了一句：“才情敏捷。见诗如见蓬莱清景，清昀欲流。好了，本官已见过你的才学了，你先去龙门等着，待会儿凑够了人数便归去吧。”

文末大结还是照应开首，点出春秋大义——也就是尊王。若诸侯都能尊王令，挞伐皆自天子一人出，天下天然大定。

文章都交到试卷官手里了，不必再考甚么，方提学因而问他：“你可会作诗么？本官倒要考考你的诗才，你可敢劈面作来？”

方提学本经不是治《春秋》的，可他本身出的题目，他又岂能不晓得要考的重点在那边，如何样分出文章高低？

第一篇四书题的草稿他已经看过了，写得准情酌礼，语归典则，可谓是议“礼”的佳作。若非这篇文章太好，他也不能把宋时叫到面前复试，听他干巴巴一派台阁气的应制诗。

方提学随口吟了一句“云补苍山缺处齐”，就让他以山为韵，劈面作来。

也就是摘前人诗句为题，以五言八韵为限，如唐宋时的试帖诗。

恰好他写完也不悔怨，再看几遍这篇只列举经传内容为论据、半点不触及理学的文章，都觉着不能编削。

方大人监考倒是要监一天的，长日无事，便叫人糊了最早交上来的几人的卷头，先挑出宋时那摞稿纸，拿回桌上细看——

太简练朴素了。

宋时上前交卷子，方提学招了招手叫他畴昔，要给他做个口试——普通来讲都是第一场测验后转天再口试，不过他交卷子交得太早，龙门还没开，这工夫也是白在门边等着，方大人干脆就想多考他些东西。

不是因为文章写完了而松一口气，而是因为他写这篇文章时，思路不由自主地方向了新从晋江网下载的明清《春秋》学实际。

他看了两篇明清《春秋》学论文，就已经不自发受了引诱，这篇文章里竟没提一笔“宋人”与“桓公”这两个称呼背后所藏的天理，写到齐伐楚也没提一笔胡氏最爱论的“攘夷”。

宋时提着篮子，清算了剩下的纸笔，老诚恳实到龙门等待。福建学子才调高的多，不一会儿龙门那边便凑够了人，先放了第一批人出去。

他把卷子收起来，便到堂前送给收卷官。

他又将这篇文章几次读了数遍，乃至拿案上别的几份词旨俱佳的《春秋》考卷对比，细心研读，比较好坏，终究将他的卷子压在最上头，深叹了一声。

他小时候就跟方仲永一样被兄长带着到处展览过，厥后更是做了进士弟子，又跟容县、武平的墨客儒士多有来往，指物作诗也算本职了，不大怕考。不过方大人考的和他畴前作的、用以夸耀天姿才学的作法不一样，既不指物也不抒怀，而是“赋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