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绯衣[第1页/共3页]

想健忘的人，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俞眉远挑了帘偷眼看周素馨，她神采澹泊，唇却抿成一条线。

榴烟与兰清将她迎到赏心苑正屋的浴间里，内里早备好香汤香胰并头油面脂等物，满室都是氤氲的热气。两个丫头垂手立在屋里，见到她便迎上前福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俞眉烟站定，回身朝周素馨笑道：“周妈妈，取些钱请这两位妈妈和姐姐吃茶，辛苦她们了。”

俞眉远也不说话，只是懒洋洋伸展了双臂，撒娇般望向周素馨。

“二……二姨娘。”榴烟忽有些发虚，“府上大小事件现在均由二姨娘管着。”

“周妈妈，青娆mm，你们去西配房里歇歇。女人由我们服侍便能够了。”兰清一箭步蹲到俞眉远身前，伸手要解俞眉远衣裳。

俞眉远退后一步，小手重重垂下。

要说这位张狂倨傲，偏她又笑容对人，言谈举止无不得体；可要说她谦恭谨慎，她的一举一动却又透着股颐指气使的作派，全然不似初入高门的无知孩童。

俞眉远已扶在榴烟手长进了垂花门，朝后院走去。

“太太？”俞眉远冷不丁瞪了眼榴烟。

她心中怒，脸上的笑不减。

热汤浸泡着疲惫的身材，俞眉远昏昏欲睡，任由周素馨搓揉她的长发，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畔传来声音。

榴烟内心格登一下。

俞眉远点点头，不再说话。

面前这位的作派，那里是乡野村姑？就是府里远亲的二女人，她六岁的时候也没如许的气势。

桁架被扯得晃了晃，惊得青娆忙护到她身边。

岂止是忌讳色彩，他们还忌讳徐言娘这小我。

俞眉远放动手，瞧见桁架上已挂了她的衣裳。

圆圆的小脸堆满倦怠，从进府开端就竖起的尖刺在一刹时放下，她刹时又变回扬平庄里满院子疯跑的丫头，会哭会笑会撒娇。

见她意兴阑珊，榴烟也未几留，拉着兰清退出房去。

俞眉远半闭了眼任她与青娆褪去身上衣裳，嘴里咕哝道：“娘亲交代的。”

她能想像这身衣服穿到身上有多标致，但……

榴烟本想借机卖乖奉迎，给俞眉远说说府里人丁，不想这四女人开口便搬出两个外姓娇客，明显早已心中稀有，她便歇了心机，笑容不改：“薇女人来了，正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着。湘女人还没到，不过老太太一早已派人去请了，怕也要到了。”

六年未归，沉稳如她，也不免严峻。

按大安朝的孝制，未嫁女需为生母服孝三年，孝期内需着素衣。徐言娘刚走月余，俞眉远才褪了大孝服，换上素衣，可府里替她备的倒是绯衣。

俞眉了望去，这两个丫头身量、年事相仿，身上是色彩光鲜的上好袄裙。

于兮薇是杜老太太的亲外孙女，杜湘雪则是杜老太太娘家哥哥的远亲孙女，杜老太太疼得紧，常遣人请她们来府里玩耍。

“姨娘想得殷勤。”俞眉远摸摸褂子的毛里子，天真道。

再回想刚才一起行来，这府里花红柳绿，还留着过年时的热烈气象。丫头仆妇的打扮也是个个光鲜新奇，一派繁景。虽说俞眉远早知俞府凉薄，她母亲又离府六年，早就无人记得，但这一起所闻所见早让她压了股邪火在内心，此时见这华衣美裳，那火突然发作。

……

实在让人看不清。

“女人，夫人才去，这衣服色彩太光鲜，不如让青娆去另取一身衣裳换上吧。”周素馨压下那身衣裳，禁止俞眉远换衣。若让她穿红着绿地出去，便是让她担了不孝的罪名。

穿妥深衣，俞眉远睡眼惺忪地进了正房，周素馨追在她身后拿帕子绞着她的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