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母亲[第1页/共4页]

他很震惊。明显，他已听出徐言娘病症古怪之处。

“那么她临终前，可有留话给我？”

门在此时翻开，冷风嗖嗖钻入，高瘦的月白人影站在了门口。

这一世，总有些轨迹，已经被窜改了。

“阿远见过父亲。”俞眉远端方施礼。

“你识字了？”俞宗翰这才昂首。堂前的小女孩固然端方站着，可眼里眨着不循分的光。

……

“母亲……”她心念一转，开口，“母亲病得很疼，庄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总说冷，身材像冰一样，就是在夏季也不暖，嘴里也没了滋味，尝不出味道。不过再厥后，她就不疼了。就是针扎指尖，火灼肌肤，她也不疼，她比阿远英勇。”

可惜，她一意孤行。

胡乱花完午餐，俞宗翰瞧出俞眉远心不在焉，也没多留，挥手就让她离了沐善居。

不甘心肠踢了两脚石子，她闷闷地坐到石凳上，盯着火线思忖着下一步要如何走。

玉兰树细弱的枝杆上坐了个熟谙的人，此人正扯着根枝桠不竭摇摆着。

“将军本日竟有空来看我？”她没答复他的题目，只是有些恨然地看着地上的箭，十二年未拉弓弦，再加上中毒多年，她的力量早就消弥殆尽。

“老爷。”黄莺似的声声响起，惠夫人徐行踏入屋里。

面前只剩无尽暗中。

那厢已行至门口的惠夫人脚步微滞。

她堵塞而亡，倒在将军府后院的梅树之下，灵魂离体，她听获得却再丢脸见。

不，与其说是梦，应当说她又回想起了畴昔。

树下的俞眉远却做了恶梦。

“这是我给你母亲取的小字。她闺名言娘，能说会道，却不擅闻，故而我赠她‘听’字。”俞宗翰说着又提笔，再落一个“听”字。

“魏家大儿，非你良配。”

“魏眠曦，你怪我何为？是，那不是解药，那是催毒的药。她身上既然没有《归海经》，你留她又有何用？现在你要娶俞家大女人，我就替你杀了她，也免得你摆布难堪，不是吗？”

俞宗翰不晓得徐言娘中毒的事。

“阿远，你留下陪为父用饭吧。”俞宗翰望向了俞眉远。

墙上挂着弓与箭，不染灰尘，却尽是锈痕。

潮冷阴沉的女声，像冬眠而出的毒蛇，响在耳边。

殷红的血从指尖一滴滴落下，滴在琴身之上。

俞眉远心一惊，抬了头。

外书房建得大气，与后院精美繁华的气象截然分歧，屋里一应豪华摆件全无，只设了博古架与黄花梨多宝格并翘头高案及圈椅。架上只要色彩沉敛的铜熏炉与文房四宝等物，余下就满是书，从卷叠整齐的古竹简到色彩崭新的线装书，分门别类归置，塞满全架。

“……娘临终交代，让我回府后好生听祖母、父亲与夫人的话，又言父亲雄才伟略，胸怀天下，与她少年伉俪，相互搀扶，可临了她却未能替父亲分忧解难，亦于他宦途无助，娘说她愧对父亲……”

她看了本身的手半晌，心头俄然怒起，震袖而起，走到墙角。

上辈子她与父亲很冷淡。总有人不竭在她耳边提示着这男人有多薄情寡义，她也没法在面对生母孤傲离世的实际后，还能毫无怨气地在他跟前当个孝敬女儿。上辈子和这辈子，她俞眉远都是个干脆人，喜好便喜好，不喜好便不喜好，要她昧着襟曲意阿谀，她办不到。

成人的目光与孩子分歧，重归而回，她看到了更多……俞眉远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产生了甚么，但俞宗翰眼里痛悔却再实在不过。只是再痛再悔，孤负的也已孤负，光阴无从弥补，生分歧衾，死分歧穴，那是徐言娘最后的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