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遗忘（修）[第2页/共4页]

只是这本该灼艳的装束，却没掩住他眸中霜冷。

“你是谁？”俞眉远想不起这张年青的脸庞属于谁。

春满园中的两丛姚黄魏紫开得正艳，簇拥着飞檐翘角的八角亭台闻莲榭。闻莲榭临水而建，入口与春满园相接，后背靠着飞峦抱翠池，可观鱼赏花，是意趣绝佳的去处。

“本来是大女人和三女人，真真水葱似的人儿，和顺敬爱，让民气疼。不知大女人可许了人家没有？”那李夫人将两人一顿夸后，摸索地开了口。

俞眉远埋着头狠狠打了两个哈欠，她才懒得把精力花在这些奉迎的事上头。

回想旧事，她俄然发明本身再难形貌他的容颜，曾经挂在心头那么多年，她为之倾尽统统却仍求而不得的人……竟就这么给忘了。

跟在俞眉远身边奉侍的周素馨这才松了口气。老太太寿辰前两月，周素馨就焦急上寿礼的事。这寿礼对俞眉远而言左不过画幅画儿，绣些花表表情意，可俞眉远连这些都不肯意做。她本身不做倒也罢了，还不准她们这些贴身奉侍的人代庖，生生把周素馨给愁坏了。

俞眉远回神，点头道：“我没事，多谢。”

世人闻声而望，见到亭外出去的人，只觉面前一亮，似团花簇锦的天下里闯进一坨雪团儿。

此人年纪虽轻，可气势却不弱，特别那双眼，在阳光下微敛，似波间粼光。这一身红衣，若平常男人穿了，大略都压不住这色，但穿在他身上，却仿如天成。

人上得差未几，船娘便拿篙点岸，画舫缓缓驶离船厂。

李夫人还待再问，耳边忽传来乳燕似的声音。

她这话一说，就是杜老太太也乐了，道：“你倒说说，我屋里还缺甚么？”

“好孩子，难为你了。快起来，到我这来。”老太太乐呵呵笑起，一边揽着俞眉远一边朝她招手。

俞眉远目光扫过这片碧荷摇摆的清池，心头闪过一个大胆的假定。

俞眉远摇了摇，此次却很快站稳。

荷花坞就在闻莲榭中间，用来停靠画舫，现在池边正停了艘半空的小画舫筹办下水。

她已不见。

不知何时，他们的小画舫已赶上前头那艘，三女人眉安正满脸不虞地站在船尾，她手里拿着篙撑着池边叠石，将船身撞向俞眉远的画舫。

他既但愿她点头，又但愿她点头。若点头，她还是当年满腔孤勇的女子，爱如飞蛾，遇火却化烈焰；若点头，便是前尘皆去，爱恨都无，他们重头来过。

船舫里都是少年公子，不像女客那样聒躁，虽也都在高谈阔论，但到底温馨了很多。俞眉远上船后也不往舫棚里钻，只踮了脚从船舷跑过。舫棚里的人都围着个赤袍少年说话，俞眉远跑得快，只瞅见那人高束的黑发上戴的赤金螭冠。

俞眉远还没到男女大防的春秋，闻言点点头，拎了裙子就往船上跳，都不消人扶的，看得前面跟的民气惊胆颤。幸亏她行动虽大，步子却稳，跳上船竟一点没晃。

于兮薇则跟着她婷婷袅袅地走到亭中，大风雅方地拜了下去。

闻莲榭里已经站满了人，杜老太太被桑南与孙嘉惠一左一右搀扶着，俯在临水的雕栏前，笑呵呵地望着池里的船。池子里有船娘撑着采莲船在荷叶中缓行，背面跟着艘小画舫，舫上的湘竹帘卷起，里头坐了好些女人，个个服饰光鲜，竟将满池碧荷清波都比了下去。

清丽的容颜入目，竟是故交。

说话间，他眼中暖色尽褪，竟泛出和顺暖色，谨慎翼翼的模样像走在林间恐怕惊了飞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