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第1页/共3页]

田恒并未禁止，让那两个小子前面带路，本身则跟在楚子苓身后，向着不远处的山道走去。走了大抵两里，绕过一片漆林，就见成片的修竹立在远处，竹叶悄悄，随风轻摇。

“车已备好，随我来吧。”并不担搁，田恒带人向院外走去。

这话称得上冲犯，急的那白面小子赶快去拦，却也晚了，只得结结巴巴挽救道：“竹，竹林甚美，离其间不远……”

就听草丛中一阵簌簌，两个少年跌了出来。

他们居住的小院，是给漆园中管事的小吏们居住的，距采漆的山林另有些路程。一起上，楚子苓并未放下车帘，倚在窗边张望，山间巷子不比别处，崎岖狭小，何如驾车之人本领极高，竟不觉有多颠簸。

内里是没多少肉了，但是另有浓稠鸡汤，暗香菌子，阿谁呆头呆脑的小子馋的口水都快下来了，伸手就想去抓。倒是被另一个拍开了爪子，从怀了取出俩小木勺，一人一个，围着铜釜吃了起来。

但是看着两人，倒是让楚子苓想起了另一人来。这里是宋国的蒙邑，漆园，两百年后，会有另一个漆园小吏，在其间留下印记。一样是公族以后，一样是寒微胥吏，却如那灿灿群星，高悬九霄，让人铭记百世。

见她神采，田恒道：“夏季恰是采漆的时候，生漆多寡，关乎国事，这些漆农自不敢怠慢。”

留下几个保护看管马车，两人带了三五侍从，向山上走去。入了漆林，一股浓烈气味扑鼻而来，竟有些像发酵过的酸奶。路上漆树皆坑坑洼洼，自树干顶端到树底，不知留下了多少到刀痕。另有些黑褐陈迹，沿着刀口流淌。

是以，当她穿戴伏贴，走出房门时，早就守在廊下的田恒微微一怔。衣无绣，腰无佩，素面淡眉，盘发木簪。没了妖异巫纹，华丽锦袍，洗净铅华后，这女子竟如初见时那般清丽澹泊。

所谓“漆园”，实在并非一个园子, 而是一整座山头, 隆冬已至，满目浓绿，在晨露中新鲜明丽, 翠□□滴。目不能及的远方, 传来模糊人声, 仿佛是采漆的漆农夙起登山, 大声呼喝, 与这山林普通朝气勃勃。

看着那尽是油汗的脊背，楚子苓只觉方才昂扬的游兴，仿佛都降落了几分。田恒自是晓得她心中所想，只道：“火线山腰有个草亭，无妨去那边吃个朝食。”

“要进前看看吗 ？”田恒问道。

她想出门逛逛，忘怀统统烦恼，只赏山色美景。

楚子苓哑然发笑，漱口净手后，才道：“尔等也住在漆园？怎会雅言？”

洗净了手，他大步回到亭中，楚子苓笑着问道：“怎地俄然想起野炊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长柄的勺子推到了面前，楚子苓依言舀了一勺，浇在碗中。只见滑嫩鸡块并一样滑嫩的花菇，颤巍巍堆做一团，黄橙橙的鸡汤渗入了上面粘米，灿灿如金，诱得人食指大动。这时，哪还记得客气礼节？楚子苓举箸，夹了一块肉细细咀嚼。入口，方知刚到倒出来的酒是梅子酿的，暗香中混着微酸，消弭了野物腥膻，肥美的油脂融在口中，只觉舌头都酥了半截，竟是比宫中好菜更胜几分。

在他脚下，是捆在树干上的短枝，一排一排，明显是供脚踩攀爬。除此以外，竟然毫无其他庇护办法。

“取水来。”楚子苓对侍婢叮咛道。此次到漆园，她没带本来跟在身边的宫婢，而是选了府中人贴身服侍。那婢子赶快取了净水，服侍她净面梳洗，但是洗了脸，又以柳枝揩齿、青盐漱口后，楚子苓却未穿起巫袍，涂上巫纹，而是选了套平常衣裙。这里也没人识得她，更不必摆出大巫严肃，何必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