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二章[第2页/共3页]

可现在，坐在高位上的，不再是“先灵”，只是个乱了分寸的女子。

因此，楚子苓也放松了肩颈，用手环住了对方的腰背，悄悄安抚。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未曾有超越之处，不知过了多久，田恒松开了手，俄然道：“你用饭了吗？我去取些……”

统统人都慌乱失措, 魂不守舍，唯独田恒立在一旁, 面色如常。在抛龟甲时, 他后退了一步, 连那刺鼻的白烟都没沾到，显出的异象, 也未出乎他的料想。只因他早就辨出了龟甲上的气味, 那是硫磺。

这个田氏，从小就未善待过田恒。被人摧辱，被人鄙夷，被人当作个贼普通防备非难，为何要把它负在身上？就算能够篡齐有如何？它配不上田恒如许的朗朗君子！

可惜，孟妫有一点未曾推测，他是见过这等伎俩的。当初在宋国，帮子苓筹办大祭的，恰是他本身。而经手的药猜中，就有硫磺一味。

孟妫的肩膀微微颤栗了起来，强撑着想要开口，想要规复刚才装出来的男人音色。田恒已先她一步，紧紧逼问道：“姑母，这但是岁末大祭，如果不敬，先人必罚！小子只问一句，先灵是何时走得，递出龟甲之前，还是以后？”

田恒极少称她为“姑母”，本日却连叫两次，但是现在，孟妫只觉浑身冰冷，她那好弟弟一脸猜忌不满，望向本身，眼中再也没有了服帖恭敬。她在大祭上失礼了，未能断出凶吉，反而让个庶长制于掌中。如果连巫儿都不是，她还能是甚么？只是个平常妇人，是位不成能出嫁的“姑母”吗？

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孟妫不知该如何作答。田恒却已回身，在田湣面前跪下，直言道：“小子不肯担当家业，如有违此言，必如那龟甲普通。”

统统的目光，都凝在了孟妫面上，不再崇拜、谦恭，反倒惊奇不定，尽是气愤。巫儿之以是受人恭敬，恰是因为她能通鬼神，是祖宗的传话之人。故而扮作“尸”时，分毫不能暴露马脚。先祖之命，才是巫儿的最大依仗。

孟妫被喝的一怔，才想起了本身身在何方。这是家祠，岁末大祭，她正为“尸”，让先灵附体，传达祖宗意志。但是方才，她用的是谁的嗓音？

下一刻，田恒转过了头，对座上孟妫道：“姑母可放心了？”

“这么快就返来了。”楚子苓喜出望外，迎了上去。她也是坐不住了，才穿上皮衣，出来散散心，趁便等人，谁料祭祖的典礼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话一出口，楚子苓又觉出了些不对，问道，“可还顺利？那巫儿未曾难为你吧？”

是了，是那燕奴！那张明艳美丽的脸，俄然在脑中闪现。那燕奴为何要争，为何到处与她作对？一个奴婢，也敢觊觎家主之位！她为何没能早些撤除这对母子，为何没能……孟妫俄然咯咯笑了起来，在敞亮的家祠中，在林立的牌位前，笑不成遏。那笑声如此的阴沉诡谲，似真有甚么妖邪，附在了她身上。

田湣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快送阿姊下去歇息！”

胸中那根紧紧绷着的，是她腰背挺直的弦儿，被一刀斩断。她一心防备、紧紧保护的东西，旁人实在底子不放在眼中，而为了这本不消争抢的位置，她就义了统统，乃至连“巫儿”的身份也没法守住。但是谁会谢她？谁会敬她？没见那一双双眼，现在如何看她吗？

看着那张俊脸上微不成查的难堪，楚子苓笑了：“我包了些肉粽，可要尝尝？”

但是答复他的，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楚子苓干脆道：“不担当最好。田氏配不上你，何必为它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