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第1页/共3页]
火舌一点点伸展而上,在那株梨树的禁止下,将那封提早了五年都没能送出去的手札,一点点淹没。终究,只剩下一片软软的黑灰,挂在树梢上,风过处,扑簌簌地飘落下来。
大殿里灯火光辉,但是在她看来,好似隔了一层暗红色的纱,无知阴霾,暗淡无光。
“家中可另有人?”
当年派玄墨去东南,她并不是想害死他,也并不是想要夺他的兵权。
以是,当她看出燕洵每月都在算着日子来她的宫殿以后,她就俄然明白了,他不想要她为他生下孩子。
他抬脚正要走,俄然嗅到远处有一丝烟尘之气,转头看去,倒是极远处的一个拐角,一名小宫女蹲在那儿,正烧着甚么。
反而是阿谁内侍笑着说道:“兆荣女官,欢畅得傻了,还不领旨谢恩?”
“皇上。”内侍在身后低声说道,“找到了。”
即使情深,何如缘浅。
燕洵缓缓回过身来,东南殿现在已经空寂下来,大殿里空无一人,皇后丧期已过,东南殿的旧人都已分派各宫。现在留在这里的,只要两名年老的内侍,卖力一早一晚的洒扫。
或许,一开端就是错的。
她这平生,所求的都如指间流沙,越是想要握紧,越是逝于掌心,现在,已经甚么也不剩了。
雪已经停了,天空那么蓝,蓝得如一汪碧水。风从远处吹来,卷起一张信笺,就那么轻飘飘飞起,穿过火舌,信尾曲卷,微微烧了起来。那封信就那么飘零在风中,向着那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她从政多年,手上染血无数,一道圣旨,便是千万颗人头落地。向来落子无悔,她明白,她全明白。
燕洵看着她,微微皱起眉,说道:“你是之前皇后宫里的文媛?”
风持续吹,那封信追在燕洵身后,回旋着,飞舞着,火舌一点点从前面伸展上来,烧过了信头,烧过了问好,烧过了存候,烧过了一半……
燕洵也不出声,目光在那满地白纸上淡淡扫过,终究就这么回身而去。
很多年前,在一盏孤灯之下,病笃的将军用尽最后的心力,竭力提笔,写了这封信。这封信颠末端很多人的手,却没有任何人感觉不当。那不过是写给燕北大皇的一封浅显函件,上面胪陈了怀宋在大夏边疆的屯兵兵力、火线常驻军队、各位边疆将军的脾气本性和长处缺点。
只可惜,这两小我,一个也不是她。
这平生,坚毅固执,几番风雨,毕竟化作一场无声的酸痛,落在冷寂的深宫当中。万千生灵、血雨腥风尽皆悄悄地被一双素手翻转,现在回眸,只觉惫倦沉浮,顷刻芳华,浮生若梦,恍然落入茫茫虚空。
烧吧,都烧掉吧……
赤水支流铅华江流经此地,贯穿两陵,因寒冬飘雪,落于江面之上,近似梨花,本地人又称此江为“梨花江”。
火舌伸展,一封封手札被烈焰淹没,大火烧掉了他们了解的最后凭据,一点一点,连同她这支离破裂的人生,一同付之一炬。
即使她曾经承诺过怀宋朝野,定会保住宋臣的职位,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肯再去勉强,也不肯将他们的统统,都烙上政治的标签。
但是她千算万算,如何也没推测东南贼寇会趁怀宋内哄而结合起来攻打东南衙门,也没想到玄墨以堂堂亲王之尊,竟然亲身披甲上阵,冲锋杀敌。
世人都道繁华繁华,都道权倾于世,却唯有她晓得,唯有她看到,那满目斑斓之下,埋没的是如何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但是,现当代上,能看懂这封信的只要三小我,而此中两个,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