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锁窗朱户[第1页/共2页]
“真是难为她了。”陈劭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郁郁。
抖动手指拿起信封、抽出信笺,再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笺上内容,陈劭的眼睛,刹时亮得怕人。
看着那信封,陈劭的呼吸突然变得短促起来,鼻翼不住翕动着,颊边浮起两团潮红,身材竟在不自发地颤栗。
陈劭痴痴地望着那纸条儿,蓦地伸脱手,苗条的手指颤巍巍地闲逛着,缓缓抚过那上头的每一个字、每一道笔划,神情虔诚,如若信徒朝拜心目中最巨大的神祗。
他悄悄地坐了半晌,便起家上前,拿起案上那只药匣,提声叮咛屋外小童:“我现下要歇一觉,你在外头守好流派。”
夏风阵阵,拂过阖拢的窗扇,又掠上紧闭的门扉。藤萝在风里轻巧地闲逛,花香细细、叶影沉沉,锁住了这满院的苦衷……
陈劭并未去管那些丸药,而是先向那匣盖处翻找起来。
巧儿见状,亦悄无声气地跟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了陈劭一人。
很久后,他终是无穷沉沦地闭上了眼睛,用一种死别般的神情,将那纸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半晌,再吞咽而下。
草率的笔迹,字体向着一个方向倾斜着,似是仓猝间写就,纸条儿也像是从甚么上头临时撕下来的,边角整齐不齐。
这个狭小的房间,现在便是陈劭的寝室。
胡乱将那信笺丢在榻上,他一把拿过药匣,极力忍住心头躁动,当真地一个一个地点数着丸药。
陈劭信手接过,便问:“夫人呢?”
“二老爷,小的这里另有份儿清单。”刘宝善此时又恭声禀道,旋即便自袖笼里抽出一页纸来,双手呈上:“太病院至今送的药都在这上头记取了,请二老爷过目。二夫人那边小的也送了一份儿畴昔。”
那小童脆声应是,熟门熟路地将那屋门从外头关上,复又回身立在廊下。
那药匣内部分作了两排,每排十格,总计二十格,皆是大红绒布衬底,每一格里都放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药丸,外头的白蜡裹得非常均匀,非常精美。
那竹筐子刷着朱漆,编织得非常精密,模糊披收回竹制口的暗香。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放下两侧帐幔,又不紧不慢地钻入帐中。
他渐渐地展开双眸,脸上的泪也不去擦,只举起字条儿谨慎地贴上前额,旋即又拿开,仔细心细、反几次复地看着那上头的字,仿佛要将每一点墨色、每一道纤维,都深深的刻进心底。
这是每回送来的丸药都会附赠的医嘱,此次也不例外。
陈劭未再说甚么,回身去了梢间。
刘宝善不敢接话,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更多的叮咛,便弯着腰无声地退了下去。
他将药匣平放在榻上,几近是手忙脚乱地扯开那上头的封条儿,一把便翻开了盖子。
“有劳你了。”陈劭温言道,冲一旁的巧儿抬了抬手。
陈劭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抬手揉了揉眼睛,复又张大双眼看向那字卷儿,乃至还谨慎翼翼地伸手碰了碰。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冰冷的泪水淌过脸颊,嘴角渐渐向两旁拉扯,扯出了一个极其苦楚的笑。
在这全部过程中,他似是忘了手里还拿着药匣,独自将之带入了帐中。
“勿寻周,勿再念,各自安。”
巧儿应了个是,上前便将手中药匣搁在案上,复又把那几封信单拿着,归拢在结案旁一只精美的小竹筐里。
就如许无声地摩挲着那张字条,很久、很久。
提及来,在失落之前,陈劭已然官至郎中,身边自不乏故交老友,亦有几个处得不错的同僚。
他的眉头紧紧拢着,面上的神情有些痴狂,又有些甜美,另有些酸楚,最后,终是归于无尽的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