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子捉虫非[第1页/共3页]
此中一个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我,站起来,把烟夹在耳后:“说不清,我带你去。”
茫然地在火车站里坐了好久,头顶的电子显现屏转动条目前面,是2002年11月9日。
仳离后我才晓得我短短半年的婚姻和近十年的爱情都是一场笑话。
我指着照片:“那是你儿子?”
我当时握着电话站在望不到绝顶的麦田里,同批次来支教的教员扒开金澄澄的麦穗来找我:“陈俨,陈俨,你在哪?”我一转头看到他,他被我满脸的泪水吓到手足无措。
本年我才二十七岁,刚从西部支教返来。
当年,立秋在电话里的要求一向是我心头抹不去的刺,刺在最疼的处所。
我忙再问:“那一向在她家的小孩呢?”
上辈子,我没有亲身去接他,我先回了父母家,过了好久才想起他的事,然后仓促地托卫衡找人去接他,厥后也没有问过他,以是直到现在,我都不晓得他住在那里。
最严峻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男人从厨房里抄了把剁排骨的菜刀,揪着立秋的头发就往厕所拖,立秋吓得开端挣扎,那把刀就架在她脖子上,差未几只要一厘米的处所。
这类处所那里能住人,我往里探头,院子里荒草蔓烟,破瓦满地,几只鸟被我惊得扑腾着翅膀飞到没了瓦的屋顶上,歪着脑袋打量我们这两个入侵者。
“没错啊,”老头吧唧着嘴说,“张定富婆娘没了之前一向都住这儿呢,出殡那天我还来抬棺呢。”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还眼睛发酸,说不出回绝的话来,固然我那点人为赡养本身都够呛。
“早没了,早半年就没了。”
“他在照水村,我姥姥帮手养他......”立秋来不及说得更详细了,她中间的狱警在催她,时候到了。
大抵下午三点,我下了车,走在充满砂砾的黄土路上,运送煤矿和石头的大卡车在我身边吼怒而过,扬起一阵沙尘暴一样的灰尘,我退到路边的杂货铺门口躲着,有两个老头坐在石墩上抽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池迁,他悄悄地靠在妈妈怀里,低着头,垂着眸子,脸上一点神采也没有,那是一种任人摆布的麻痹冷酷。我没想到会从一个孩子脸上看到这类神采。
张定富是立秋姥爷的名字,早早就过世了,但之前的女人嫁了人,名字大多都被忘了,别人叫她们就叫谁谁谁家的,是以我就算想找的是活人,也只能问一个死人的名字,不然就别想找到。
再也见不到了,阿谁我爱了十多年,却没爱过我的女人。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重生带来的震惊让我怅惘,我实在还没有想好要去的处所,眼睛偶然瞥见挡风玻璃前夹着一张照片,是个男孩,有些羞怯地冲着镜头在笑。因而我想起了立秋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稀里胡涂就上了车。
我曾经那样孤负过他,这辈子,我想好好爱他。
当时我说我现在回不去,但我能够寄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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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老头点头,“那小鬼好久没见过了。”
在支教第二年年初,卫衡打电话和我说,立秋在狱中他杀了,她把牙刷的另一头磨得像刀子一样尖,用那东西结束了二十六岁的生命。听和她住在同一间牢房的女囚说,她整夜整夜不敢睡,一睡就会梦见阿谁杀人的夜晚,然后又尖叫着吓醒。
我曾和她校园操场后边的小树林里亲吻,我闭着眼,她睁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我眼皮上微微颤抖。晚自习下课,夹在涌出的人流里渐渐走,肩膀撞着肩膀,手臂摩擦,然后我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甩开我,也没有回握我。手心渐渐沁出汗,那带着潮湿的温度我至今还记得是甚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