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随走有感[第2页/共2页]
坐在车上,阿发望着上海总会那傲岸冷酷的围墙。出租马车、肩舆、黄包车在树荫下排成一长列,车夫无聊地打着打盹,印度门房在门廊下轻视地瞟视着。那是所谓的名流堆积的处所。狗屁的名流,阿发撇了撇嘴,不过是财产达到必然标准的上海财主,管他是坑蒙诱骗得来的不义之财,管他手上染满了多少无辜弱者的鲜血。
也正因如此,泛博的劳工阶层对传统社会没有迷恋,对现行社会没有胡想,对政治变更麻痹冷酷,对社会过程漠不体贴,使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慨然长叹“吾国吾民”,仿佛将他们视为是社会进步的累坠乃至阻力。
车夫拉着车又跑了一会儿,转过半张脸问道:“你是暗探吧,你要晓得这些干甚么?”
“神情个屁……”黄包车夫对着驶离的马车吐了口唾沫,嘴里咕哝着骂道。
“走吧,去你说的阿谁广东路。”阿发将四周的修建、街道大略影象,对黄包车车夫说道。
“今后还会有汽车呢,这叫进步。”阿发随口说道。
没有绝对安然的处所,却有相对保险的地点。阿发深知狡兔三窟的事理,手里又有了钱,他便找了借口,临时分开刁五,分开红袖阁,出去物色居处,或者可称为安然屋。如果财力充足,他但愿能多找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身后重生,固然是有救赎的意味,阿发也信赖这是上天的安排,但没有了构造的追杀,他还是感到了心灵的轻松和自在。
黄包车夫晃了晃脑袋,也不问汽车是甚么东东,当然现在还没有汽车,他愤恚地答道:“甚么进步,进步又不能填满我们的饭碗!并且,他们又不消付庇护钱。”
车夫在拐角蓦地刹住了车,一辆马车叮叮铛铛地从他们面前驶过,马车夫居高临下,傲然地俯视着弓着身子的黄包车夫。
阿发眨了眨眼睛,望着车夫闲逛着的脑袋和一甩一甩的辫子,苦笑了一下。他现在还不明白,如许一句普浅显通的话却说了然一个颠扑不破的事理。这个事理非常简朴,但很多学问赅博,博古通今的大学问家倒是参悟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