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西庄[第1页/共3页]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声，低头说：“如你所说，我们……我们不如……”

“大哥，你肯谅解我了？”

可他刚说了一半，就瞥见吕氏扭过甚去、仿佛在抹泪的背影。

吕氏拧眉噘嘴，面露忧愁，说：“还记得当年，我们获咎容氏，幸亏有我表兄出面调和，不然，我们在容州早就没有了安身之处，更不成能过上现现在的好日子。但是……唉，我传闻，表兄他不明不白失落了，也不晓得是生是死。鲎蝎部没了领兵兵戈的将军，这才急着要用你。那几家德高望重的长辈能提得起刀、上得了马？眼下，你不承诺鲎蝎部的要求，结果凶恶难料。但若你承诺了，前路固然伤害，却也有莫大的机遇。你好好想一想，我们有得选吗？”

阿蓬沉默着接管了老婆的说法。

橡城西南有座土羔山。

阿蓬没有接话，只是扭身走到排水的水沟里洗净了手脚。比及穿上草鞋，他才问老婆如何不使唤大儿子来跑腿传话。

丈夫抓住老婆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说：“这件事，我再想想。总之，你放心。”

“阿蓬，家里又来客人了，要见你……”

阿蓬一时怔住了。

春日细雨淅淅沥沥。

一旁的吕氏也是后知后觉。

“我有甚么好不放心的？”她用心说，“我又不是不晓得你。你这小我最是重信重义。你承诺的事，就必然会做到。要不然，当年容氏逼你和我退亲、娶他们容氏的蜜斯，你也不会一拒再拒，最后完整获咎容氏，还被赶削发门，丢了出息。可话又说返来，容氏叫我们闷声吃了苦头，看似赢了，但公道安闲民气，旁人传闻了这件事，哪个不敬你三分？”

吕氏想了想，解释说：“雨天路滑，丰儿又毛手毛脚的……我怕他贪玩、一削发门又跑个没影，这才拘着他。”

现在，西庄的人家大多是吕家的佃农，另有部分自给自足的平常农户以及三五户以技术餬口的工匠。

“你看你，如果着了风寒，可没人替你受着。”吕氏用衣袖为走近她身边的丈夫擦汗，一边体贴，一边干脆，“别人不晓得的，还当你才是我爹的亲儿子呢。家里高低，就数你们两小我最担忧地里的活干不完、误了农时，到时节收成不好，叫一家长幼都去喝风……哎，真是白遭罪，现在的日子那里能和畴前的比？”

若不是被垄上的呼喊声打断，他半天也不会直一次腰，乃至不会抬一次头。

说到激愤处，吕氏情不自禁双手握拳，朝丈夫身上打了两下。

风雨将他的衣裳打得半湿，却没有减慢他的行动。

“雨大了……”再次开口的老婆减轻了语气，显出几分焦心。

山里有一眼清泉淌到山脚，聚成一条潺潺的溪流。

丈夫的语气马上变得轻柔两分。

“他下次再来，你别留他，就说我下田了，直接请他归去就好了，不消特地来叫我。他们晓得我是当真的，今后就不会再来了。”

“石璧身在军中，他失落的动静，你是从那里听来的？”

她赶紧改正说：“不是，明天来的不是前天那人……”

“表兄失落，石氏眼看着也要失势了。阿蓬，就当是看在表兄他当年的回护我们的份上，他存亡不明，我们不能听任不管呀。”

吕氏竟也听得明白这番话里的“他”指的是前天来的客人。

相反的，这场雨将要停了。

不就是阿谁将拒婚的阿蓬赶削发门的薄氏当家人吗？

阿蓬的心提了起来。

“不成能！”老婆一听丈夫的口气就晓得对方想说甚么，当即辩驳道，“这么大的产业，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搬动吗？说得轻巧！更何况山里缺衣少食，我们忍饥挨冻也就罢了，但孩子们小小年纪如何受得了？如果丰儿和秋儿有甚么三长……我就跟你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