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仆之闹[第1页/共3页]

等从杜氏母女呆着的二进院西厢踱到前院的灶间，内心怨气还没发散尽的朱妈妈也模糊捯饬明白了蜜斯憋着，估摸着又是按姑爷教的啥百善孝为先，在云姐儿跟前要言传身教那一套。

“再如何，她也是云姐儿的祖母！”，杜氏的杏眼儿飞白，责怪间，娇媚天成。

伴着一串嘿嘿的浑厚笑声，朱妈妈的大胖手往怀里一探，再一会儿，一个明晃晃的银镯子套在了容长脸妇人的右腕上。

半推半拒间，圆脸小媳妇的头上也多了根素银莲花簪。

地幅广宽的陈朝，沱江以南只占了三分之一国土的江南十三州礼教甚严，连带着只隔着一江水的江北平州也多受南俗影响，猖獗大胆的北地曲子就连歌馆伎院也是少有，何况是在官方。

声不大，却将两个不安生做厨事的妇人生生地吓得仓猝掉头就往厨房里钻。

刀子狠砍在石板地上，砰地闪出几星亮光，青砖地上立时现出一道白棱棱的刀痕。

可没想，却糟心肠在这丰津困了两个来月！

“俺剁死你个看着都雅，可也就会攀高爬床的烂枝儿！”

这会儿，桂枝自发占了理儿，端着主家世仆的范儿，两张薄唇更是不断地开合，字字句句连串往外冒着，鸭蛋圆的粉脸上透出了几分得色，口沫四溅。

“四平家的，你这个狗杀才！凭甚么把俺给云姐儿拔的药草填了炉灶！”，朱妈妈被草药气儿呛红了眼，大手抬起，狠狠甩了桂枝一耳光。“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一时忘了端架子的桂枝狠咬着牙，忿忿地挤到朱妈妈身边，双手胡乱一伸，抓起一把药草就囫囵个儿地丢进炉膛。

见杜氏眉眼间有些恼她不讲究，朱妈妈悻悻地抬起一只大胖手挡住了嘴，决计收低了声，“俺感觉夫人训的忒没理了，若不是当初她硬要留在这地界，俺姐儿哪用得上遭这罪！”

待将将要走近三人，一块淡绿色的半旧丝帕儿掩住了来人的嘴唇，只听得帕下传出了几声不耐烦的咳声。

“你骂俺！”，朱妈妈撂了手上的苦玄草，霍地站起家来。

桂枝背靠廊柱细想了下朱妈妈刚才的狠话，待回过神来，立马心虚地跟进厨房，可两眼一扫，却只见着坐在灶边的两个仆妇故作混事不知的低眉扎眼更显诡异非常，直感觉脸上炽热发热。

两个妇人欢天喜地遥谢了周家五奶奶的赏，帮手做活的手脚更显利落，决计阿谀着五奶奶的心慈和云姐儿的讨喜，不一会儿，就哄得朱妈妈乐呵呵地哼起北地俚曲儿。

朱妈妈的长叹短叹却让隔窗在灶间里忙乎的两个妇人忍不住捂嘴笑了。

“朱妈妈，传闻云姐儿大好了？”，一个圆脸庞的年青妇人，一走近就利落蹲下，帮着朱妈妈择起散了一地的草药。

“话说，杜府亲家老爷就算出身差些，但也算累了军功做了官。可如何给五奶奶陪房，却都尽添了些没规无矩的下人，朱妈妈你自个儿瞧瞧你那老不休的样儿……说不得,人家还真觉得有其仆必有其主，真是丢人呢！”

白绫纸窗纸上浮着的炎热渐退，树影微斜。手里拎着一只亮铜茶壶掀帘进门，杜氏悄悄地走到曼云床边，步落无声。

顺势歪倒的桂枝，干脆两手一划拉，把灶台上备好的饭菜，食材，碗碟都扫到了地上，然后扯下几缕青丝飘在颈侧，捂着脸，嘤嘤哭着跑了出去。

“朱妈妈，这厨房但是大奶奶委了我管着的！你哪能每天勾着这几个不做活？再有，刚才你瞎唱甚么！纯是在败着周家的名声！霍城周家状元第，本朝六代为官作宰的不下四五十人，单说我们家老爷，那但是当朝二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