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托后事凤姐还真境（2）[第2页/共3页]

宝玉恐他盘诘，只说：“我们议论凤姐姐。”

平儿气得哭道：“有话明白说，人死了也情愿！”

一通数落下来倒是字字攻心，说的贾琏又是气又是笑，只道还未曾见过自家的姐儿这般伶牙俐齿了，便一把将那匣子夹起来，说道：“你不消在这里和我干瞪眼，我晓得姐儿现在大了，父女之间又未曾说些甚么话，不比你的母亲和你靠近，姐儿便只瞧着她的好处，不见我的苦处。罢了罢了，你们娘俩在这里罢，我出去就是了，倒给你们留个清净。”

贾琏道：“还要说么！头里的事是你们闹的．现在老太太的还短了四五千银子，老爷叫我拿公中的地帐弄银子，你说有么？外头拉的帐不开辟使得么？谁叫我应这个名儿！只好把老太太给我的东西折变去罢了．你不依么？”

袭人悄悄的和宝玉说道：“你不是那年做梦，我还记得说有多少册子，不是琏二奶奶也到那边去么？”

宝玉听了，掌不住顿脚要哭，宝钗虽也悲戚，恐宝玉悲伤，便说：“有在这里哭的，不如到那边哭去。”

因而两人一向到凤姐那边．只见好些人围着哭呢。巧姐儿跪在床沿前，握着凤姐的手死活不松开，任凭小红丰儿如何劝，也止不住悲声。方知当时见到潇湘妃子之际，她说三日以后当是受难之时，现在算来，可不就是才刚回魂三日？再一细想今后本身的运气，巧姐儿更加的哀思了，只一个劲儿叫妈妈。

平儿道：“不吃药如何样呢？”

小红错眼瞧见，忙过来讲道：“平姐姐快走，奶奶不好呢。”

宝钗和李纨亦是伴随邢夫人王夫人一处坐下，与凤姐漫话几句，因说到妙玉疑似被贼人劫了去，世人皆感慨一番，唯有凤姐心机透明，想起本身这些日子的疑神疑鬼，料着妙玉必是该当此难，倒不大言语。世人也只当她是心神不济，稍坐少时，平儿又端了药来，不好再多留，便起家叮嘱几句欲要归去。

宝钗倒是个心细的，待得邢夫人王夫人出去，这里本身稍晚了几步，方对着平儿道：“如果缺了甚么，尽管往夫人那边要去，家里虽不如昔日，看病的银两也还拿得出来。你们的二奶奶还好好的在这儿呢，也别成日里搭拉个脸，我瞧着屋里屋外都是个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你再忙得空也要说一说她们，别一日见着二奶奶不当家，就忒懒惰起来。”

贾琏道：“我晓得么！你拿柜子上的钥匙来罢。”

巧姐闻听外头没多少动静，方悄悄地带了青儿出来，不留意凤姐瞥见，迷惑道：“你们方才那里去了？夫人们来了，可曾见到了？”

平儿也顾不得贾琏如何，仓猝和巧姐儿过来，见凤姐用手空抓，平儿和巧姐儿皆用手攥着哭叫。凤姐躺在床上，虽口不能言心内却自省，只觉一副身子如同断线的鹞子普通，急欲随风去了。幸而有平儿巧姐等人拉住，方能逗留半晌。

凤姐道：“我这一辈子该吃的该喝的都享用尽了，也没的甚么遗憾，独占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我到金陵归入册子里去以后，怕你孤苦伶仃会受人凌辱，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想不到那些姐妹这般重情，竟教会了你好些东西，眼下我再没别的了，只奉告姐儿一句话，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从今今后，你我就不能再见了。”说罢，那一双凤眸垂垂又闭合起来。

宝钗道：“人要死了，你们还尽管群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