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释前嫌月下追幼主(1)[第2页/共3页]
却说这李大娘恰是那日背了刘姥姥返来的柱子的老娘,与狗儿家乃是近邻。年不上半百,家中男人也同狗儿一样,农忙时节在周员外庄子上帮着种豆插秧,底下养了两个小子,大的叫李柱,与比板儿大两岁;小的叫李顺,又比青儿大两岁。他们家原不是这个村庄上的,是后山一个屯里的,只因那年发大水,冲了家舍房宇,百口长幼怜惜一回,听人说那山乡村底下乃是龙王旧年蜗居的处所,不知谁给填平了,惹了龙王的大怒,一贯雨露无常,便举家搬到山下来,住到了刘姥姥他们的村庄里。
刘姥姥浑沌听了一半,也不知她主仆打得甚么哑谜官司,从那一言半语里本身估摸猜了,也误觉得是小红要带巧姐归去,只不过碍着府上有了甚么事,巧姐不肯归去,二人说话恼起来罢了。她是乡间人,那里晓得城中风云突变的险恶,这会子只知好言相劝了巧姐和小红,又拉她二人坐下,服侍巧姐擦拭去泪珠,方道:“女人和姐儿有甚么话是说不得的,恰好要恼起来?姐儿不肯归去,就不消归去,女人来一趟,也不能白来。别看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如果清算清算,那里住不得人呢。依我说,女人也别忙归去,如果你府上不放心巧女人,你今儿就住下,待我命我闺女收整了上房,留给你们两个住了,到当时女人便知我们对待姐儿如何了,回你们府上太太们奶奶们如果问起,你也有个交代,岂不更好?”
巧姐让她说动悲伤处,又看小红在此流浪之时,不但没有对本身弃若敝履,相反冒了如许大的风险来布告本身,实在让人可叹可敬。只是一想到家中基业散尽,祖父累罪,仆佣入狱,她便十二分的不肯苟延残喘在乡间野地里,无法由她抱住,也泪如雨下。
倒是刘姥姥尚还平静些,忙把水端来服侍巧姐儿喝了,奉告她道:“这不是甚么病,不过是灵魂归窍,呕的一点子心血,歇一歇就好了。”说罢,又拉着巧姐道,“到底是为甚么惊成了这个样?”
一面说,一面就要走。巧姐惶惑的去拉她,小红以袖掩口,回身推了巧姐一把,本身却冲开刘姥姥,撞起帘子跑了出去。
小红见她又建议了在家时的倔强脾气,又是气又是急,回身猛的抱住了巧姐劝道:“女人如何一句话都听不见了,连平儿姐姐嘱我奉告你的,你也忘了么?我们如许胆战心惊,瞒天过海的是为了甚么,是为了自个儿过得好么,还不是为了姐儿将来能有个安生之所。你现在大了,昔日二奶奶在时,你想如何样都没人拦着,可这会子二奶奶早已魂弃世际,你只道你是个硬性儿的,又那里晓得外头的艰险?你如果归去,也好,那就等我死了,离了这里,眼不见心不烦的,你再归去。何必让我两端受累,反不奉迎?”
巧姐哭噎中已然见小红没了踪迹,顿觉腹内若然若失,又见前后隔绝,不能再跟畴昔,干脆不再摆脱,在李大娘桎梏下哭道:“大娘,你何必拦我了,就让我跟了归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罢了。”
巧姐和小红执手相看了,只见一个薄唇轻抿,一个青首微摇。巧姐是欲要说,又不便说;小红倒是欲要留,却不能不走。
可巧昨儿傍晚看到姥姥带着一个面熟的女孩子从门前去院子里去,重又勾起了她的心机,就把家里零零散散的东西一收,欲要过来姥姥这里坐一坐。却不想脚步刚动,就得了这么个差事,当下也顾不得很多,瞧着一个粉红的身影直扑额面,她便伸开了双手就拦腰抱畴昔,口里头喊道:“姥姥,我给你拦着呢,这是出了甚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