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吻别[第1页/共3页]

远处，公鸡打鸣了。他整整折腾了一夜。

天啊，心怡这是费了多少心机，她这都给我做的甚么啊？

他迈开大步，朝旗杆走去。

“她的头颅呢？”他又问。

“夫人，这是明天来人送给我们的礼品，说是很贵重的，最是补男人的身子。”李延宠嘲笑着举起来给杨心怡看。

当然不会有别人。只属于伉俪间如此私密的物件，唯有丈夫李延宠。是他，亲手放进了她的棺椁。

“我问你，夫人的尸身，可否安葬？”他用悲怆的声音问道。

李延宠悲怆地哭着，念着，拖着沉重的铠甲，拖着更沉重的表情，渐渐支撑着爬起来，下到地上，看着一桌子的早餐，现在已经快到晚餐时候了，饭菜全都冰冷，他坐在桌前，颤抖着拿起筷子，瞪眼看那一桌子食品。

可就在人头“骨碌”落地的一顷刻，“扑通”一声，强健如牛的李延宠也同声倒地了，身材生硬，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屠刀下落的那一刻，李延宠就和将士们一起，站在离杨心怡和刽子手不远的处所。他觉得，本身身为甲士、身为一族之首级、身为铁血男人，他有充足的思惟筹办，面劈面前的统统，何况，命令正法大唐和亲公主、用她的人头祭旗的号令，终究也是由他下的。

“心怡，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成全我坐稳这奚族大王的位子，只要适应了族人的呼声，我才会不被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人得逞。你放心，我正妻的位子永久是你的。不，独一的老婆，只要你。此后我都不会另娶任何人，你在我内心，无人能代替！”

他跌跌撞撞出了门，冷风一吹，他只觉胸口发热，胃里翻滚，一抻脖子，呕出了一大口腥味的东西，一下子喷了出来。趁着营地篝火的亮光，他看到地上是一滩深红。是他的血，还是刚才喝出来酒中的鹿血？

他不敢在屋里待着了，他怕再待一刻，他就会疯掉，就会真的以头撞墙，去找心怡去！但是他晓得，他还不能死。奚族全族的大业，都担当在他的肩上。父亲才归天不久，他方才接过大位，举族奇迹百废待兴。不然，他也不会捐躯敬爱的女人，去替全族与大唐开战。他现在如果真死了，就是真地白白捐躯了心怡了。

李延宠把红绫揣在胸口，又伸进手去摸了摸，再最后贴一贴本身的心，留给心怡他的一片爱意。

“还在旗杆上，周将军说，要高挂七七四十九日。”兵士又答复道。

杨心怡神采始终是淡淡的，用淡淡的语气说：“甚么啊？看着就挺吓人的，我可不敢吃，更不敢做。”

“心怡，你完整了，便能够早些投生来世了。你还是那么完美，完美得我都不敢信赖我能这么荣幸，此生能娶到你。来生，我还要娶你，永久不分开了。我们还要生好多孩子，围着我们俩。”

内里响起了敲更声。不能再迟延了，再拖下去，梯子还在那儿，就会透露了。他把人头用枕巾盖好，仓促回到旗杆处，又用极力量，把梯子搬回原处，又找来铁锹，送到后山坟前，藏在树下。

“好，我们回家。”李延宠谨慎翼翼地解下人头，端端方正地捧在手上，又珍贵重贵地揣进怀里。“心怡，我们先回家，你再陪我说说知心话。”

李延宠定睛看到，是一盘红烧鹿鞭、一盘酱炒牛宝、几样青菜和面食，另有倒在杯子里的鹿心血酒。

“祭旗典礼定时停止，你们几个护送大王归去歇息，祭旗结束后当即出征，吉时不准担搁。”李延宠的副将周群替他收回了指令。

他又返回房间，捧起人头揣好，又带上红绫，再次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