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荡悠悠芳魂归天(下)[第2页/共5页]
“我父母去求二夫人,不出几日,二夫人就指了身边的大丫头――叫翠喜的,给了柱子做媳妇。”碧玺生硬得转过甚去,冒死想忍住泪水。
碧玺却似无所觉,心底极致的恨从一双含泪的眸子里迸射出来。
贾元春悚然一惊,她对这个碧鸢依罕见点印象,记得在贾府备嫁时见过几次,现在已记不清面庞,只感觉是个极美极聪明的丫头。记得有次碧鸢去她那儿寻碧玺,雨后的青石板湿滑,碧鸢一脚踩蹭,撞到了她身上,惊得一张脸乌黑。她倒没有愤怒,反而伸手扶碧鸢站稳,鼻尖对着小丫头乌黑的发,闻到一阵桂花花的香气。那碧鸢猎奇得扬起脸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已是生得斑斓绝伦。
“……我另有个mm。当初故乡遭了灾,父母带着我大哥与我姐妹来京都,无钱无粮,只得将我卖入府中;厥后主子您入宫,家人见我在府中吃得好穿得暖另有月例银子,动了心机,竟将我那薄命的mm也卖入府中。mm入了老祖宗的眼,起了个名叫碧鸢。她人打小就生得都雅,又聪明又聪明,我只恨父母没有见地,竟将mm也卖做奴婢;却也别无他法,只想着攒够银子讨老祖宗个慈悲。”碧玺说到mm,面上神情温和了几分,“厥后与柱子订了亲,因我不放心mm独安闲府中,这才担搁了一年,不想主子要嫁入王府点了我同去。”
贾元春不忍再听,更不知该说甚么好,只喃喃道:“我竟全然不知……”
本来如此,无怪乎太后会将近身奉侍月太妃的人赶尽扑灭。
“嫣红、碧玺……”贾元春回想着那晚在园子里,金盏与桃枝是决然不会鼓吹出去给她们本身招来祸害的,“不是嫣红,嫣红虽不是我的人,却也不是太后的人,她另有主子……”她的面色变得像一层金纸那样,呼吸间仿佛随时都会停止,“是碧玺,果然是碧玺。”这语气,她仿佛是已经模糊推测了,只是本身不肯去深想,不肯去信赖。
贾元春气味寒微道:“天然是放了的,哪个宫里没有她的人……”
碧玺颤抖着双手,先将贾妃半扶起来,肩背朝向床外侧,再死死按住了贾妃臂膀。
“奴婢不敢。”碧玺咧咧嘴,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口中,“您只记得幼时由奴婢奉侍过,却到底入宫三年――乍然返来,您是主子,奴婢如何敢开口?何况您点了奴婢随嫁,是多大的面子,拂了您的意义奴婢……奴婢……”她顿了顿,不晓得该如何说,沉默着抽泣了半晌道:“约莫那会儿奴婢内心就存了怨。只是主子对奴婢实在是好,在王府对奴婢好,入了宫就更好了……那点怨也就只是埋在内心,便是这辈子不嫁人也只当是信了菩萨入了庵罢了……”
“祸福相依,人缘早定。”贾元春咧嘴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你看,我为了一个世子侧妃的位子决计交好月太妃,却也因为这个招来杀身之祸。冥冥中,满天神佛看着我们呢,好的、坏的、真的、伪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也错不了。我怀了不诚的心机,神佛就拿走了我的孩子……郎氏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能端坐在太后的位子上,那是时候未到……只是我看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