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问惊天[第1页/共4页]
“不须担忧,我向来行事你是晓得的。”贾元春接过油纸伞,站到阶下,“砰”得一声顶雨撑开,“不准跟着我,也不准往老祖宗、夫人那儿回话去,没事也闹成有事了。”话音未落,她一人一伞,已是快步走入雨中。
“但现在孙女被派往皇太孙身边为女史,祖父先前韬光养晦的苦心岂不是白搭了。这一番,我们贾府便是不站队也站队,不入派系也入派系了。”贾元春皱着眉头娓娓道来,“太子在位三十年不足,看似根底深厚,实在他是个空架子。”
荣国公翻开眼皮看她一看,道:“臣不密失其身。你既为女史,也算半个臣子,今后宫中行走千万记得‘谨言慎行’四个字。你本日所做所言,谬之大已。”
“无知小女!怎能妄议朝政!”荣国公猛地站了起来,腿脚矫捷,力道生猛,涓滴不像老朽之人。
只要拖着不入宫,一个月今后,天翻地覆天然是别的一番风景。
西间是一处似道观又似佛堂的地点,劈面供着菩萨像,墙上却贴着天师画像,不伦不类怪诞莫名。荣国公则盘膝坐在菩萨像前的蒲团上,背对着贾元春,听到动静也并不转头,只看背影倒也有几分仙姿道骨。
“顺利。”贾元春捡了一个蒲团,在荣国公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祖父迩来身子可还好?”
贾元春逼上一步,伴着隆隆雷声,一问惊天,“如果皇上要废掉太子呢?”
贾元春却已是带笑睨了她一眼,口气转柔,“我另有紧急之事要用你的——你去替我找一身崭新的丫环衣衫来,要我能穿的,”见碧玺迷惑得承诺着,又一笑,叮咛道:“悄悄些,莫让别人晓得了。”
她悄悄跟在荔枝身后,一起穿廊过亭,往府中东北角而去,到了梨香院前,这才现身,笑道:“荔枝姐姐,我这跟了你一起,你却没发觉。”
贾元春话一出口,本身也有些惊奇,见了祖父的反应却感觉恍然,约莫对她而言现在的太子诸人都是“畴昔的”,现在提及来就像是讲古一样,那些畏敬端方束缚便悄悄没了行迹。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没有给荣国公驳斥的机遇,持续道:“太子部下的能臣都是皇上的人,这些人替太子完成皇上派下来的事件的——那从根上来讲,他们是听太子的,还是听皇上的?就比如您,比方说皇上指派您帮手太子清除吏治,您必定是经心死力完成的——但是您这是听的谁的号令呢?”
“祖父也不要对孙女讲‘静养’之话,您若真要静养,不如学宁国府的大伯父,从府中搬到真的道观里,那孙女也不来滋扰您。只是您尚留在府中,老是对子孙放心不下的原因。”贾元春狠话说在前面,又转了温情,“您以耳顺之年,尚要为子侄辈忧心铺路,保驾护航——只是这份苦心也一定便能为人所知。这但是鄙谚说的,世上只要狠心的儿孙,再没有狠心的爹娘。您这静养,孙女也略知一二,不过是明哲保身,也是为了护着我们贾府……是没有体例的体例……”
荣国公并不诘问。
“……您且等等,奴婢去取蓑衣、油纸伞、琉璃灯来。”
荣国公道:“皇上太子本是一体,又何必做如许无谓之说。”
贾元春想到下午在贾母处,宝玉“抓”着羊毫写的字,不由发笑。
“沉疴须用猛药。”贾元春淡淡得回了他一句,时候有限她不耐烦这么磨下去,起家推开窗,一时风雨声满室,将满屋香烛气洗濯一空,她舒爽得长吸了一口气,考虑着低声道:“祖父,孙女是从您骨肉上出来的,不与您说外话。现在朝中景象,您该比贾府的任何一小我都看得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