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佛门旧景[第1页/共3页]
鸾夙震惊于黑衣公子的仇恨之语,心中再对他另眼相看。她与原歧有血海深仇,亦知在人前谨言慎行,可这不相干的年青公子,又怎得如此不知轻重?
鸾夙在殿前黯然鹄立,所思所想皆是童年旧事。父亲凌恪、管家江良、凌未叔叔、小江儿,另有聂沛涵……旧时人事历历在目。如此一想,鸾夙渐觉鼻刻薄涩,正待抬袖擦拭泪痕,忽闻有人在身后清冷叹道:“神佛面前,美人拭泪,此景妙哉。”
鸾夙自问这话说得情辞诚心,岂知黑衣公子听后却暴露一声嘲笑:“皇家旨意?何为皇家?为何下旨?只怕凌相之死,大有蹊跷。”
“鄙人亦多谢女人提点。”
世态炎凉,兔死狐悲,不堪如此。
已近傍晚时分火食希少,鸾夙在原香寺内走了一圈亦未感到香客鼎盛。她在心中回想旧景,只觉相府的格式并未大动,唯有畴前一座正厅被生生拔高,塑了佛像金身供奉其内,做了原香寺主殿。
一是“闻香”,一是“原香”,两地都是留香之处,职位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烟花柳巷,一个是虔诚寺庙;一个是靡靡之地,一个是纯洁地点。
方才拂疏曾言“本日早膳,世子夸奖拂疏这一道‘翡翠芙蓉羹’做得好……”,这清楚是说臣暄今晨已在闻香苑中,然他却邻近晌午才姗姗迟来隐寂楼,可见是成心为之。鸾夙在心中微微感慨,自她六月初六挂牌至今,前后不过百日风景,想来这百日恩宠已是将要走到绝顶。
鸾夙四顾看了看,见天气已晚,殿上无人,才低低道:“凌府高低满门抄斩,乃是北熙皇家旨意。公子即便故意瞻仰,亦不该当众说出,万一被故意之人听去了,只怕徒惹一场是非。”
鸾夙面色清冷:“今时分歧昔日……”这一句话并未说完,她又转了话题道:“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另有谁敢当街行凶不成?”
想是本身的神采过分郁郁寡欢,鸾夙又听黑衣公子道:“时价暮秋,不免寒凉,女人怎得独安闲此?不见镇国王世子相陪?”
鸾夙只觉背脊一凉,伴着秋风拂拂打了个寒噤。她循名誉向来人之处,但见一名俊美公子身着玄色锦缎,正魅惑侧首立在殿前。现在明显是暮春季气,路人皆着厚重衣衫,唯独这公子一袭锦缎单衣,瞧着甚是清爽超脱。
畴前雅妓拂疏献歌,在镇国王世子眼中不过是献媚手腕;现在拂疏既已领受了闻香苑,天然便成了他的得力助手。而本身不过是与他做了买卖罢了……
这话正戳中她的苦衷,再加上在凌府旧址睹物思人,鸾夙更觉心诽谤感。她吸了吸酸涩鼻尖,勉强笑回:“原香寺香火鼎盛,特来一观。”
鸾夙这才回顾再看,对着公子莞尔一笑:“多谢公子相告。”
鸾夙本想分开原香寺,然到了门前却被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慑,鹄立很久迈不开步子。一阵秋风瑟瑟而过,鸾夙不由紧了紧披风,迟疑半晌,终是迈步入了寺里。
既是武威帝原歧下旨满门抄斩的相府,天然算是朝中高低的不祥之地,原歧也自知此处不能再赐给旁的大臣,不然必惹君臣嫌隙。但是相府乃是城中可贵的风水之地,倘若将这偌大的处所就此空置,不但弃之可惜,更是徒惹闲言碎语。
半年没见,公子风采仍然,就连服色亦是未变,从上至下黑如幽潭。鸾夙指着他讶然出声:“是你?”
可面前这公子毕竟是恭敬父亲的品德与为人的,她心中到底存了两分好感,因而再出语劝道:“人言可畏,凌相便是死于莫须有之罪……万望公子引觉得戒,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