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口舌之计[第1页/共3页]
周建岭亦毫不客气盯在鸾夙面上,目中尽是猥亵神采,点头拥戴:“公然伶牙俐齿,本公子欢乐得很。”
但是鸾夙面上却没有难堪神采,世人只见她缓缓将手中茶盏放回案上,思忖半晌,侃侃道:“茶中之事,不过九编,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
方艺铎看了看臣暄,又看了看周建岭,两不获咎道:“我亦不知他是如何混出去的,还觉得是在场哪一名的厚交。”
园内诸人听闻此题,皆知他是故意难堪。再看周建岭不动声色,已明白是国舅公子在背面撑腰,决计抨击。如此一来,倒也无人敢为鸾夙说话,只要几人暗自怜香惜玉,心中不由为她担忧。茶之一事,既非庙堂政务,又非风花雪月,如何能在半晌以内做赋一篇?
鸾夙以静制动:“愧不敢当,中间请讲。”
臣暄佯作讶然神采:“周公子那边此言?事隔长远,小王早已忘了。”
不过说话间,但见一油头粉面的少年已大步入内,抱拳对园内诸位后辈笑道:“抱愧抱愧,我来晚了呵。”
臣暄说着,面上已暴露胜券在握之笑……
这一首小诗固然未见文采,倒是极其讽刺。特别那句“俗人多相问,君子意不说”,更是将锋芒直指那再三挑衅挑事之人,其言锋利,其意了然。园内有些与臣暄交好的后辈已在心中悄悄喝采。
刑部侍郎不过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畴前乃是科举探花出身,并无祖庇荫护,是以不敢获咎臣暄,忙领命称是。
周建岭闻言面色一沉,自嘲道:“世子是用心教我下不来台吧?”
鸾夙话到此处,不但刘姓公子想听,园内诸客亦被勾起了稠密兴趣。但是鸾夙却只是摇了点头,悄悄叹道:
本日芙蓉园内诸客,清楚是以镇国王世子的身份最尊,但是鸾夙见这阵仗,已晓得谁才是真正的风景人物。她用眸中余光瞥向臣暄,心中暗道难怪他父子要反,这清楚是将立下汗马功绩的臣家公开不放在眼中。任是换了谁,都要心凉半截。
鸾夙这是头一次听闻周建岭说话,正所谓“闻声知人”,单凭这一把刻薄刻薄的嗓子,鸾夙已对他不喜至极。
臣暄笑道:“若换做是我,亦难抵挡。”
此话一出,周建岭立时抬手禁止于他,又对鸾夙道:“还是我来做个和事佬吧。刘公子心直口快,倒是偶然冲撞,鸾夙女人莫怪。”
“园中皆是公卿世家、官宦后辈,各个脾气风骚、进退得宜,岂会与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交友?只怕他是浑水摸鱼而来。”臣暄看向周建岭:“周公子你说是不是?”
鸾夙不太短短四句,已是将世人的嘴都堵得严严实实。“高朋皆沉默”,如果这园内谁再多问一句,那便自认身份轻贱寒微;“君子意不说”,更指君子应知其意,现在即便有人对那“茶事九编”不懂,也须得不懂装懂了,不然便不是会心君子。
这一番“茶事九编”寥寥数语,却说得非常周到、头头是道。诸人听得云里雾里,亦感慨于鸾夙才情敏捷。刘姓公子见鸾夙反应极快,已说出三五真意,便又看了周建岭一眼,持续咄咄相逼:“这‘茶事九编’闻所未闻,当真新奇。鄙人愿闻其详。”
那刘姓公子此时仍旧捂着额头,鲜血已滴在衣衿之上。他清楚是受人教唆,见周建岭公开矢口否定,亦不敢当众道破天机,唯有恶狠狠道:“臣暄!你仗着你老子军功在身,本日公开脱手伤人!这笔账又要如何算?遵循我朝法规又当如何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