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第2页/共3页]
沈世韵心下恻然,将她扶起坐在本身身边,抚摩着她满头斑白的银发,柔声道:“老婆婆,您的表情,我都能够了解,我……有一个最好的姐妹,前不久便是死在沙盗手中。”想到小瓶不幸惨死,不由悲从中来,眼圈儿也是红了。那老妇人抬起一双泪眼看了她半晌,一双筋骨凸起的手颤抖着抚上她脸颊,哀声道:“好……好女人……沙盗不法不浅,我那乖孙儿长途,现在也是和你年纪相仿……”
话犹未了,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极惨痛的哭音,拖着长声,似是个老妇所发。又听得小二等七嘴八舌地叫道:“本店本日暂不停业。”“那里来的疯婆子,快快出去!”曹振彦微微皱眉,端起酒杯,道:“江公子请。”二人饮了,曹振彦正待开口,却见一老妇跌跌撞撞的冲上楼来,穿戴破衣烂衫,满面菜色,另有小二追上拉扯,嘴中不住谩骂。
那老妇人道:“若只是银两,毕竟是身外之物,也就罢了,权作破财消灾。可……可他们又将我孙儿长途掳了去,还要我们拿银两去赎,哪有如此凶险贪婪之辈?他们想要赎金,又不给我们留下一钱半文,这笔数量却怎生付法?哎哟!我那薄命的孙儿啊!落到了沙盗手里,另有甚么希冀?不幸我这黄土埋过了半截子的,现在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直哭得声嘶力竭。
那老妇人终是点了点头,才吃一口,又转向曹振彦道:“大人,您甚么时候调派人手去救我孙儿?”曹振彦瞧也不瞧她,只顾自斟酒,冷冷的道:“调派甚么人手?国事为重还是你的家事为重?”那老妇人见他竟如此冷视性命,气得嘴唇发颤,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沈世韵满身微微一震,要说这群火伴中,除南宫雪时不时给她几分神采看,旁人均是待她极好,唯有此人令她捉摸不透。大要仿佛老是阴沉冷酷,公开里却将统统了然于胸,莫非本身的实在身份已给他看破了?曹振彦倒是双眉一轩,道:“你说韵女人么?便是荆溪沉香院继穆青颜以后的一代名花魁?当真好笑之极!一个青楼女子,也配得这般跟本府说话?”
南宫雪见沈世韵这一番大出风头,心下不悦。待李亦杰欲再斟酒时,悄悄按住他手,低声道:“师兄,你别再喝了!”李亦杰奇道:“为甚么?”
沈世韵牙齿悄悄咬住下唇,李亦杰见她神采凄惶,又含了几分惊惧,只道她定是大感受辱,起家上前,成心将她护在身后,向曹振彦不温不火的道:“天下人可管天下事。韵儿之以是曾堕入沉香院,自有她的苦处,现在她也离开了那场合,曹大人您亦是见地博识之人,与那世俗之见,怎地却这般看不开?再者,难为大人日理万机,对贩子风月之事的传闻,动静却也不慢。”他此言既褒且贬,话意甚是锋利。
世人自初识得沈世韵,常见她一向是一副轻荏弱弱的模样,怎料现在站在一名有权主宰她存亡的大人物面前,竟能凛然不惧,还是义正词严的指责,南宫雪亦不由悄悄喝采。江冽尘侧重全在另一方面,听罢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森然道:“韵女人,你对无影山庄之事,倒体贴得紧啊。”
小二听得津津有味,这一番典故却有很多本身也何尝晓得,忙欲取了纸笔当场记录,今后当可向客人照本宣读。李亦杰悄悄称奇,道:“韵儿,你晓得真多,你喝过这酒么?”沈世韵笑道:“我向来滴酒不沾,只是此前曾听爹爹跟我大伯、三叔这么说过,还说道有朝一日到了西柳,定当痛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