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磨墨[第1页/共4页]
临淄王张口结舌,想说甚么,却不晓得说甚么好;感受不对,又不知甚么处所不对。他聪慧呆地看着我。
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盯着我看,我安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门帘被掀起,西门雀一阵风似地冲出去,立即被面前的气象惊呆了――她瞥见一群侍女和内侍环立两旁,临淄王挽着衣袖站在广大的书案前磨墨,而我,盘腿坐在广大的圈椅上闭目打坐。
临淄王错愕地看着我,神采一点一点地变红。
这就是阿谁在皇嗣做天子时被立为皇太子的寿春王吗?早些日子,他还温润如玉地浅笑着跟我说话,现在他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他一咬牙一顿脚拿起墨块。中间的侍女见了,赶紧上前,一个替他挽起袖子,一个持着一只洁白如玉的白瓷壶,向砚台内倒一点净水。
皇家的常例是,同母兄弟为了皇位尚且厮杀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异母!或许是两兄弟同时失母,让他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他也不客气,撩起袍子前襟,一抬步迈了出来。
闲得无聊的西门雀瞥见临淄王喜笑容开,迎了过来:“殿下,药开好了?真是辛苦你了。哎呀,这满宫的人都晓得寿春王殿下与临淄王殿下兄友弟爱,手足情深,连皇姨婆婆提及来都赞叹呢!“
我眉头一皱。临淄王看我一眼,皱了眉对身边的内侍说:“请西门女人到西偏殿用茶。”
临淄王生而为朱紫,自幼被宫女仆妇内侍环抱,出外有内侍服侍,在家有侍女办理,这辈子只会写字,何尝磨过墨?
如果是惜福郡主来了,他会如何?约莫会陪着惜福郡主在府里漫步兜圈,避开世人说谈笑笑吧?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向上翘起,出现一个了解的,略带讽刺的浅笑。
本来如此。春雨曾经讽刺地说过,寿春王约莫是为了躲西门雀而称病不进宫。不晓得他是装病,弄巧成拙,还是真病,一拖再拖误了机会。
他仿佛读懂了这个浅笑,赶紧补了一句:“本王陪两位宫里来的朱紫喝茶!”他抬脚率先走出了西殿,从游廊上踱向西偏殿。
俄然一阵脚步声,只听门外一个锋利的女声在说:“寿春王在那里,快带我出来看他!”
因我一向为送给朱紫们的礼品忧愁,感觉我现有的东西都太粗陋,不成敬意。经悠兰这么一提示,我恍然记起,点头说道:“也是。我会跟她多就教的。”
我眼睛微抬,对他微微一笑。
她俄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似地闭上嘴。因为她瞥见跟从在临淄王身后的我。
屋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苏又明道:“遵循端方,何女人出宫要有两名内侍两名宫女伴随。皇上本日叮嘱我陪何女人去一趟,我就带了小鱼儿来。何女人看您要带哪两位?”
我是他最后一根稻草。
悠兰在我身后牵我的衣角。我赶紧叩首道:“臣女奉旨。”
我扫了一眼整齐无尘的广大书案,淡淡地说:“请临淄王亲身磨墨吧。“
他明显跟西门雀混得很熟,拉着西门雀的袖子,连说带哄的,把西门雀哄得跟他去了西偏殿。
我坐在病榻前的绣墩上,闭上眼睛,深深滴吸入一口气,摒除脑筋里的统统邪念。
他手一伸,递给中间的内侍:“立即去抓药,顿时煎药。”
临淄王大手一挥,道:”且慢!“
这就是武周皇朝第一家庭的实在保存状况。生在帝王之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我俄然对寿春王和临淄王生出无穷的怜悯。
在西偏殿门口,他站住。他身边的侍女推开门,他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