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番外一：雪满千山人未还（五）[第1页/共3页]

三年没有只言片语的怨气，在这潋滟如春水的字里溶得无影无踪。

我伸开双臂在房间里转圈，想要大喊，却不敢发作声音，内心的喊声早已经像无拘无束的风吹过郊野：他返来了！他返来了！

大帐内传出靡靡的香气和笑语声，有轻纱裹身的女子，脚腕上系着银铃，跟着鼓声起舞。那样的行动，我一辈子也做不出来，脸上一阵发热，不敢再看，低着头仓促走畴昔。

“燕燕，”他有些游移地问，“你的祖父和父王……带着雄师分开多久了？有没有说甚么时候返来？”

拓跋珪悄悄“嗯”了一声，不晓得在想些甚么。他的度量刻薄暖和，我迷含混糊地睡畴昔，半睡半醒间，他仿佛又问了些甚么，醒来后我却全都不记得了。天亮之前，他把我送回皇宫外，看着我谙练地翻过宫墙，才带着那只大狗分开。

我拍一拍阿白的长颈，骑上它沿着河水逆流而下。连续走了两天两夜，火线才模糊呈现了雄师驻扎的营地，猎猎招展的旗号上写着大大的“魏”字，营帐之间模糊传来欢娱喧闹的人声。

“它认得你的气味，”拓跋珪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向来没有靠近过别的女孩儿。”

我想哥哥这时必然很难过，打发了小月出去，偷偷溜进他的寝宫。哥哥正对着舆图锁紧双眉，我走畴昔，抬手想要摸一摸他的侧脸，哥哥却一把扒开了我的手，睁大双眼瞪眼着我：“都是你引来的白眼狼……”

他公然沉默了，不再说这些轻浮的话，暖和地问着我这四年的景象。真是个傻木头！我内心感觉有些失落，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些别扭地转开首，笑着咳了一声说道：“我……我想等他们返来，再提起我们的婚事，前次你的皇祖父说，你还太小，现在已经够大了……”

心口扑扑直跳，我看看四下没人，才取下字条攥在手内心，放那只鸽子分开。我缓慢地跑进房内，字条已经被手心沁出的汗水濡湿了，上面的笔迹都有些恍惚。我仔细心细地看了好几遍，才终究肯定，真的是拓跋珪约我见面。

可我如何都没想到，我等来的，竟然是那么可骇的动静。大燕的军队在参合陂被魏国的马队伏击，混战了三日三夜，燕军惨败，十万大燕儿郎，宁肯战死也不肯屈膝投降，残暴嗜血的魏王，竟然命令将捉到的兵卒全数活埋！

连我在内，一起出去的五小我顺次上前，把手中的银盘放在魏国的王上面前。我偷偷抬眼，正瞥见一名妆容妖娆美艳的女子，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含了一口酒，嘟着唇送到身前的男人丁中。我脑中轰然炸响，这名女子……清楚就是刘宁辰，我早该想到，侍女口中说的“刘妃娘娘”，应当就是她，匈奴只要这一个方才出嫁的公主。

离得老远，就瞥见他站在那边，贴身的猎装把他的宽肩挺背的身姿恰到好处地勾画出来。我只看了一眼，满身的血仿佛都直冲到脸上去了，又涨又热。我缓慢地跑畴昔，恰好扑进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闻着熟谙的味道。他用双臂搂住我，在我唇上轻吻，呢喃着说：“我的公主……”

魏王的大帐就在全部营地正中，非常显眼，我有点惊骇，但是闻到氛围中飘零的、异化着血腥味的酒气，听着耳边忽远忽近的杯盏相碰声，我还是向前跨出了一步。鲜卑的女儿，天生就该甚么都不怕。

内心像有一汪清泉，缓缓地流淌出甜美的泉水来，我转开首，言不由衷地说话，嘴角的上翘却压都压不住：“谁要听这些……”

我晓得，那边就是魏军的营地，他们正在纵情享用一场血战以后的猖獗。他们用不到五万人，出其不料地击败了十万慕容精锐，这份战绩的确值得高傲。我偷眼看着，营地里的战马，都是匈奴出产的劣等马，难怪他们的马队能有那么强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