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蒙逊的番外：我的余生(1)[第1页/共2页]

牧犍谨慎看着我的神采：“父王恩准她做儿臣正妃？”

车行辘辘，驶过姑臧最热烈的钟鼓楼。翻开车帘往外看去，街上挨次井然，贸易繁华。城中户数由我刚接办时的不敷两万，生长至今已有二十余万。这十多年来再没呈现饥荒。这里，终究不再是吕氏手中的人间天国。

李暠自主西凉国后，仗义疏财，长于拉拢民气，敦煌酒泉一带的汉人对他断念塌地，乃至很多别国的汉儒大族也不远千里去敦煌投奔他。我衡量局势，若以强攻，与李暠如许夺目无能的人兵戈，杀敌一千自损也得一千。举我大半兵力与他开战，身后的姚秦，西秦，南凉都在虎视眈眈，定会趁虚而入。

我杀了李暠的两个儿子，非是与他们有仇，而是为防患将来。可他的妻女已落空依托，我愿善待她们，以此化解与西凉汉族的仇怨。

犹记得再度回到这座城，我盯着城门上“姑臧”两字很久。这座城留给我太多影象，惨绝人寰的饥荒，昏聩无道的诸吕。可我回想最多的，还是黑暗中那一抹光亮，阿谁虽面黄肌瘦却仍尽力为一群人求保存的倩丽身影……

“北凉王，终究回到姑臧了！”身边的李典一脸镇静。他是我最得力的谋臣，我曾冒他之名潜入长安。

牧犍搀扶着我坐上马车，兴高采烈地奉告我：“父王几次诚邀敦煌大儒宋蒜退隐，他见父王礼贤下士，重用贤能，终究承诺了！”

我看向牧犍，微微沉下脸来：“你既纳了李暠女儿，便该好好待她。立她为正妃吧。”

我望向姑臧的城匾，内心却有些悲惨：“一统凉州？孤何止但愿一统凉州，但是，孤已快五十岁了，连凉州都未同一，还能有多少光阴完成一统天下的胡想？”

我笑了。母亲？她离我而去整整五十年，只余一个恍惚的面庞在我心中。脑中闪现出另一个身影，我凝睇佛像的面庞，不由起了一丝迷惑。这佛像真的像她么？与她最后一次相见，距今也快三十年。我是真的老了，就连她的长相也垂垂恍惚了。

魏国事鲜卑人所建，本来只是北方一个弹丸小国，可拓跋珪、拓跋嗣父子都是少年英杰。到了第三代拓跋焘，更是不世出的豪杰豪杰。我在凉州忙着蚕食蚕食西凉西秦南凉，这十五岁即位的少年正在伐柔然、征山胡。待我终究将凉州全数支出囊中，抬眼四顾，天下只剩我的凉国和他的魏国，另有南边代替了晋国的刘宋。

“父王，您看着这尊佛像半个多时候了。天梯山风大，还是早些回宫吧。”牧犍为我披上披风，在我耳边轻声说。

李典欢畅地拱手施礼：“是，凉王。姑臧是凉州最富庶之地，得了姑臧，便可积储力量进一步兼并南凉西秦和西凉，一统凉州！”

当时并不晓得，我的那番话竟是一语成箴。

赫连勃勃的几个儿子皆手握兵权，这一通打打杀杀，大夏国起码丧失了五六万兵马。赫连勃勃由此一病不起，他多年浸淫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很快，统万城里传出动静：赫连勃勃暴死，时年仅四十五岁。赫连昌继位，此人比其父还要残暴。

“这……”牧犍顿住，谨慎地说，“父王为记念祖母开凿了天梯山石窟寺，这尊大佛面庞，该是像祖母吧？”

姚兴疲于对于赫连勃勃之时，姑臧曾落入南凉之手。我打退了南凉，将都城迁到姑臧。当时，间隔我在长安见艾晴，已是十年以后了。

眨眼又是十六年畴昔。我才方才同一了凉州，北边的魏国已经兼并了赫连勃勃的大夏国和鲜卑人的北燕国。魏国的强大令人惊骇，更令人惊骇的是，魏国天子拓跋焘只要二十来岁，比我儿子牧犍还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