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惜别(2)[第2页/共2页]

我的手顿了顿，声音极力安静：“如何会呢？我具有你那么多年，已经满足了。”回身凝睇着他慈悲的面庞，吸了吸鼻子，尽力笑出来，“现在，该把你还给佛祖了……”

络秀红着脸：“怎会委曲呢？我与他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父母皆已双亡。我们没那么多穷讲究，一顶肩舆抬到他院子里便完事了。”

我握住他的手，抚摩上微凉的玛瑙珠子，垂着头声音低低：“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罗什在《维摩诘所说经》中的注解：“比方高原陆地不生莲花，卑湿淤泥乃生此花。”“是故当知统统烦恼为如来种。比方不下巨海，不能得无价宝珠。如是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统统智宝。”

回到寝室，我持续埋头清算东西。一双长长的手臂从背后将我圈住，颈项间传来一股暖意。呼吸落在我脸上，有些痒痒。

她出嫁那天，新郎前来迎亲。身高体健，浑厚诚恳，一看便知是个过日子的结壮男人。我亲身送她上肩舆。那一刻真是感慨万千，我就像是在插手闺蜜的婚礼，为她做伴娘。在热烈的吹拉弹唱声中，身穿大红嫁衣的洛秀抱着容晴容雨含笑拜别。

他微叹口气，将我垂着的头抬起，对视上他灵敏的浅灰眼眸：“艾晴，罗什再度受戒，便是真正的佛门弟子，不成再有老婆。如许，你即便走了，也该放心了。”

我震惊地抬眼看他，他对我笑着，虽牵动了额头嘴角道道皱纹，却有种无可对比的风韵。本来内心有那么一丝难言的失落，刹时抛到九霄云外，只余满腔的打动。

卑摩罗叉不筹算跟从小弗回龟兹，他将留下来帮手罗什译经。他年龄已高，这一决定意味着他将埋骨东土，此生再也回不了故里。

卑摩罗叉难过地握住罗什的手，扶他站起来：“难怪你一向保护老婆，难怪你不肯收徒……”他一脸惭愧，老眼中闪着泪光，“方才为师那般诘难，让你受委曲了。”

果然是个好男人。看着络秀竭诚的面庞，我打动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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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落日下，蝉声躁鸣。我看着大红肩舆垂垂阔别，心中冷静与她道别。这一别，再无能够相见。长安没几年又会堕入人间天国的惨况。我本想提示络秀，可现现在的中原大地，有甚么处所是真正安然的？

见我发楞，络秀仓猝说道：“法师这里出入的多数是和尚，极少有女子，我嫁人后只怕难有合适的人照顾这两个孩子。何况他俩在法师这里出世，本已传出谎言。孩子若由法师扶养长大，更会让法师有口难辩。”

卑摩罗叉慎重点头。罗什扭头看向我，神情清鉴，翩然出尘。我也缓缓点头，在夏季的一室阳光中对着他灿烂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