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天涯沦落[第1页/共3页]

这个话，嘉语也曾拿来诓过于璎雪。

她说她是乱世之人，她说她自血山血海里爬出来，但是她如许一个乱世飘零，连本身都不能保全的人，她要了她的耳坠，能做甚么用——她天然不晓得，元祎修有胆量把她卖给南朝，却没胆量接受周乐的肝火，仓促忙忙，赶在周乐回京之前，以打猎为名，带了靠近的宗室和御林军连夜入关，投奔宇文氏。

妇人闻言，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个瞎老婆子，我也看不了那么远，不过方才小娘子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血，血流得到处都是……田里是血，地里是血，山上是血，河水都被血染红了……”

PS：乱世里浅显人很惨的，史乘上屠城的记录太多了……

嘉语手里还捏着盲眼妇人给的药。隔得太远，也不晓得热退了没有。死一个和死两个的辨别——何必出来送命呢。于瑾恨他萧阮，可一点都不比恨她少。她倒是想骂一句蠢货，只是脖子被掐得短长，话都卡在喉咙里，眼睛里呛出泪来。

“那和我有甚么干系！”嘉语咬紧牙关。

“我也不晓得，”那妇人还是不紧不慢，不凉不热，声音嘶嘶的，“我就是个瞎老婆子，我看不了那么远，我只看到，小娘子你从血里爬出来……”

“你、你们……”“私奔”两个字悬在舌尖上，到底没有吐出来。反是萧阮笑了：“于兄猜得不错，我和三娘……私奔了。”

回程比去时快，不过走了一个多时候，就看到那辆孤零零的马车。嘉语心中一喜，加快脚步，眼看就要到了，俄然脖子上一紧，转头看时，两下里一个照面，这头失容，那头奸笑：“我道是谁，本来是三娘子。”

嘉语好轻易能够自在呼吸，并不肯跪，大喘了口气，倒是大呼：“谁说我私奔了！”

几个字入耳, 嘉语只感觉脑袋里霹雷隆被碾过一遭。统统她所经历的，宿世后代, 宫闱之变, 冰天雪地里的跋涉, 城墙上血肉横飞，背信弃义的天子，萧阮的梦话……统统，都被碾得粉碎。

比拟之下前夫君就沉着多了。

她早上就只嚼了几口干粮，连水都没喝，这时候全吐了，又有虫子迩来，抢先恐后地吞食呕吐物。嘉语捂住嘴，半晌，方能逼迫本身将视野重新落到那妇人面上：“甚么乱世之人，你、你浑说甚么！”

嘉语固然很怕会被两个恶人逮到，但是到底担忧萧阮的伤势，只好问老妇人要了她的破毡子披在身上，又用烟灰抹了脸，这才出了门。这回运气却好，一起无事。嘉语就吃不消破毡上的气味，到离了村庄，忙忙甩脱了。

嘉语顾不上惊骇, 颤声只道：“你……你说甚么！”

“于兄说得没错。”萧阮声色不动，“于兄如果找死，我和三娘不过就是作陪，这鬼域路上，有说有笑，也不孤单。不过如果于兄还想寻条活路，还想复仇，那无妨再考虑考虑。”

萧阮看住于瑾，反复道：“于兄……别来无恙？”

而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一步一步清楚，在风里，在暮色里，逐步能够看清楚他惨白的面庞上不普通的潮红，端倪黑得如描如画。

于瑾听得“复仇”两个字，又嘲笑起来——他百口被杀，是天子的意义，莫非他这辈子还能希冀弑君？

要不是受制于人，这时候已经能够破口痛骂。萧阮笑得云淡风轻：“以是现在，我们三个，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阮多么灵醒，那里猜不到他所想，顿时就笑道：“伍子胥也曾一夜白头。于兄也是读过书的，莫非就真没想过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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