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铜雀春深[第2页/共5页]

王妃倒没有亲身来，来的是喜嬷嬷。喜嬷嬷和王妃一样不喜好嘉语。

萧阮此次沉默得更久一些，文津阁里的沉默，黑暗里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墨香，而天涯之地，光影暗淡。

宫姨娘是带着嘉语和贺兰袖亲身去挑的。

萧阮记得当时，像是全部天下都静了下来——你看，你背负的那些东西，是永久都不成能卸下来。北人不成能信赖他，叔父不成能容他归去，天下之大，本来就没有他安身之地。

他是南朝皇族，不管如何落魄，北朝都不成能经心信赖他，没有信赖，空有官爵，能有甚么好？

薄荷：……

薄荷替她解下钗环，松了发髻，全程都欲言又止。嘉语在镜中瞧见，不由笑道：“有话就说！”

萧阮沉默了一会儿，忽笑道：“那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不晓得，长公主看上的是六娘子。”

“但是甚么？”

薄荷也不是元家的家生子。更精确地说，元家没有家生子，元家到元景昊手里，已经一穷二白，事事都靠元景昊伉俪亲力亲为，厥后得了宫姨娘这个助力。嘉语的母亲宫氏过世以后，元景昊垂垂发财，家中才有了余财。

这是个不难料想到的成果，但是当初护送母亲北来，图的不过是个骨肉团聚，但是民气不敷，得陇而望蜀，他吃了那么些苦头，母亲又有咽不下去的气，连阿染……苏卿染倒是不提，只要次讲错，提及故乡莼菜。

哒哒哒。

贺兰袖挑的南烛。厥后进京，贺兰身边又添了瑞香。王妃原是指齐了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给她，都被退了归去，来由是“客居，不能多扰”——是的，贺兰袖在始平王府，一向以客居自居。

“三娘是想求嬷嬷帮个忙。”

薄荷傻了：“但是刚才女人说……”

姚佳怡倒是嘲笑一声，盘算主张：今后做了皇后, 决然不准嘉语这个贱人进宫半步——贺寿都不准, 叫她没脸！不过, 如果她不进宫, 她又如何让她瞧见她的威风呢？这倒又让她摆布难堪了。

你倒是掉头啊！你倒是走啊！——为甚么迈不开步呢？

看来王妃手上，还真攒了很多好东西，嘉语戏谑地想，口中只道：“有劳嬷嬷。”

“我说甚么了？”

嘉语笑吟吟看住镜中少女：“母亲为甚么不让我去？”

正如元十六郎笑言，元家女儿不愁嫁。

瑞香聪明，眼色口齿都好，有贺兰袖不便说的，不便争的，都是她出面。但就连痴钝如嘉语也晓得，瑞香不过是虎伥，南烛才是亲信。口风紧，做事可靠，是身边人最首要的品格，聪明与否倒在其次了。

都晓得天子待她亲厚，以是余人也只“哦”了一声, 唯姚佳怡气恨。

薄荷这才细心回想嘉语放出的话，甚么“有劳嬷嬷送来”、“我就不选了”、“求喜嬷嬷帮手在母亲面前求个情，就说三娘情愿在佛前念佛三日，作为太后的寿礼”……这里头可真一句“不进宫”或者“不去太后寿宴”的话都没说，连“念佛三日”，都没有指定要在太后寿辰上念。

再走，又响起来：哒哒哒。

但人总想活着，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以是就算有甚么图谋，也并非不能谅解。

..............

薄荷：……

书厨背面，闪出别的一张面孔，端倪姣美得薄弱。

嘉语站在窗口，看着消逝在草木葳蕤中的人影，一句“保重”卡在喉中，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