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路[第1页/共4页]

武高大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扔了栗子壳，伸指头挠了挠额角道：“我呢，要去永义乡，祭拜我家人，永义乡么，在商州的东北部，与棘州的通乡只隔了一条河，沿河相望。”

“这是本门世代相传的祖师牌位，我们只供奉六合。”珍宝细心擦拭牌位，拿布帕包好收起来。

他翻书籍来是因为猎奇，对凡俗界的东西非常轻视，底子没当回事，他没有想到艾冬瓜师门的功法如此高深，那吐纳法不但是正儿八经的修真吐纳之法，并且起码是高阶吐纳法，那参经图也密如坎阱、极致奥妙……

“哼！”这是珍宝自结识他以来最荡气回肠理直气壮的一“哼”，来不及细心指责他，珍宝取出师门的六合牌位，供在《符道典录》前面，然后一边叩首一边念：“弟子不孝，学艺不精，祖师宽宥，他日再罚。”如此几次念了三遍，那本《符道典录》才安静下来，不再震惊嗡鸣。

行动倒是工致，钻灶台爬狗洞的事情想来没少做，武高大心想。

半晌后，厨房里响起砖石挪移之声。

“好！”寻珍宝立即拿布帕随便包了一包粟、糜和果子给她。

那是一块熏得有些发黑的古旧牌位，丰富沉重，上面并列隶书着“六合”，看上客岁代长远。

“王家婆娘你不要信口开河！”

村里人见状，也厚着脸皮、壮起胆量来向珍宝讨要，毕竟惭愧事小，饿死事大，在元宝这事上固然他们没有果断地脱手相护，也是理亏，但现在这风景……大师实在自顾不暇，再说她当初那些说辞也太怪诞了，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呢，这也怪不得大师吧。

糟糕。

珍宝像只俄然竖起耳朵的小植物，两眼明光闪闪道：“你，你这一起护送帮我很多，我天然要，要知恩图报投桃报李，不如由我陪你去永义乡吧！”

珍宝重拾但愿，点头：“是，船商总也要归家的，既然是鼎鼎驰名之人，我干脆便去他的地盘找他！多谢你了，三娘！”

武高大缓缓展开眼，看向珍宝。

珍宝在人群里寻了半天，特地将那袋粮食交给满脸愧色的村长，道：“寻家在打谷村多年，固然是从内里来的，但村人待我们好，我与弟弟两人幼弱，村人也未曾欺负，多有帮忙，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村长与几位乡老仗义主持，也有各位阿兄帮手凿井抬棺，父亲才得以，好生安葬……小小谢意，但愿各位能够度过难关，珍宝要远行去寻觅家弟了，甚么时候找到了，甚么时候返来……恳请父老乡亲能帮我看顾一下阿耶的坟茔，如果便利，就趁便扫一扫，到时候珍宝必会报答各位乡亲！”

王娘子揉着被撞疼的背听到了，神采一变，又酸又气道：“如何不分我，隔壁隔壁的，珍宝你如何这么记恨，我也是走投无路一时胡涂，再说他们又能好到那里去，我虽手快抱走了元宝，可阿张和毛皮几小我还进你屋里端了锅碗瓢盆呢……”

珍宝停下来，转头看他。

他顺手撮起几粒细细的碎土洒在她侧脸上。

珍宝妥当地将武高大拿出来的功法原样收好，然后定着一双眼看武高大。

他弄开铜锁，取出几本非常压手的书册，顺手翻开《六合吐纳法》，翻了不到三页，神采便由草率到凝重，由凝重到震惊，而后又忙换一本《甲木参经图》，这本书他乃至连第一页都看不懂。

珍宝爬出来，解下方巾，拍鼓掌脚头脸上的灰，冲到墙角，拍拍一个橱子，对武高大道：“武高大，快与我一起来搬开它！”

珍宝去内间将家里藏匿的草药和一点粮带上，将父亲留的条记也带上，又清算些出行行李和换洗衣衫，换了件更好行动的衣裙，最掉队了堂屋，先在蒲团上膜拜叩请，上香敬奉，然后将案上供着的一个牌位恭恭敬敬地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