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色[第1页/共3页]
接着两天一向浑浑噩噩,睡时倒比醒时多,大部分时候四周只要几个仆妇。她只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集出眼下的处境。
阿杏咽了口唾沫,心说乖乖,小娘子那里是变丑了,这病了一程清楚更打眼了。眉眼清楚还是那副眉眼,神采也还比昔日蕉萃几分,可就有股子说不明白的味道,方才小娘子那一落泪一皱眉,阿杏感觉仿佛有一只手伸到她腔子里,把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这厢眉头一伸展,嘴角一翘,又像有人拿火斗把她从里到外都烫得平整熨贴,忍不住跟着咧嘴傻笑起来。
钟荟任由他们手忙脚乱替她梳洗了一番,中间头皮被阿杏那粗手笨脚的扯疼了几次,神采沉了沉,无法那婢子眼睛漏光,钟荟上辈子当了十五年弱柳扶风病骨支离的王谢淑媛,没学过疾言厉色地发作下人,只得生生受了。
直到两年前姜家奉旨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恰在这时,蒲桃端了汤药走出去,钟荟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喝了,拿蜜水漱了口,又饮了小半碗温热的酪浆,将将躺归去,便听下人通禀夫人和三娘子来了。
钟荟却不觉得意,固然这张脸生得不错,可毕竟一个八岁的孩童,毛还没长齐,再美能上天不成?钟家人长得也不差,再者钟家和卫家有通家之谊,有那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美人整天在面前晃着,就是倾国再倾城的绝代才子,到钟荟这里也掀不起一丝波纹了。
钟荟又侧耳听了会儿,他们的话题已经歪到兴元里坊门外的胡饼摊去了,因而悠悠地“醒转过来”道:“甚么时候了?”
这屋子雕梁画栋,仆妇们被服绫罗,毫不会是小门小户,但也不像世家。
再者风格踏实,陈列全无章法,那列女画屏本就俗艳,还紧挨着秦王子驾鹤金博山,满屋子朱红、绛红的帷幔倒配了紫锦地衣,上面还雪上加霜地铺了张绿熊席。
现在主持府里中馈的是后妻曾夫人,传闻这位出自世家的继夫人非常有德,对先夫人的后代视为己出,乃至比对一双亲生后代还着紧。
胖婢子没有涓滴前兆地一撩帐幔,钟荟正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堪堪来得及把眼睛闭上,装模作样地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来。
许是屠户出身的姜家人煞气重,连鬼都不敢来挑衅,人和鬼处了一年多相安无事,也就是姜家行二的小娘子,腊月里不慎落入后园池子里染了风寒,牵牵延延地病到开春还不见病愈。
除了洒扫的粗使仆妇以外,她醒时照过面的下人有四个,一个嬷嬷姓季,约莫是乳母,另有三个婢子,最大的十四五岁,名唤蒲桃,生得最出挑的叫阿枣,她最喜好阿谁圆圆胖胖唤作阿杏的,因她话最多,且兼口无遮拦,能说的不能说的张口就来。
“又不是我先说的,”胖婢子揉着脑袋嘟囔,“传遍阂府哩!我们小娘子生得好,我如果水鬼我也勾她去哩!”
阿杏重新手忙脚乱地绞了帕子替她抹眼睛:“小娘子不哭不哭,抱病老是要丑一点的吖,老话不是说嘛,福在丑人边……如何越哭越凶了,哎……阿谁不是……能都雅返来能都雅返来!我们小娘子顶顶都雅,啊~”
新贵,钟荟在内心悄悄下了判定。
从仆妇也能看出端倪,若在钟氏如许的旧家,雅言说不好是不能近身服侍的,这屋里几小我南腔北调,唯有蒲桃稍好些。更不消提那疏松的端方了,钟荟第一次醒时是傍晚,屋里竟没有留人服侍,想是值夜的婢子偷懒,不知跑哪儿玩耍去了。
不过提及姜家的府邸,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九六城中大名鼎鼎的一座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