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征(身份解开)[第1页/共3页]
我倚着玉壁屏风,竭力支撑,身子却一分分冷下去。
“皇上还未殡天。”我看着她的脸,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哀痛。
我咬住唇,一言不发。
疯了,姑姑真的疯了,被这帝王之家活活逼到疯魔。
“王儇已自投坎阱,皇后您对劲么?”我笑着看她,她神采垂垂变了,阴狠中透露一丝凄怆。
寒意从脚底浮上,一寸寸袭遍满身。我僵然回身,往龙床走去。
姑姑神采惨白,呆呆望住我,仿佛不敢信赖我会对她这般凶厉。
保护着这座大殿的,不但是内里的禁军戍卫,更是龙床上那具早已僵冷的尸身。
面前这狠戾猖獗,弑君,挑动远亲兄长与侄婿相互残杀的女人,就是我自幼渴念的姑姑,曾将近登上凤头的废后。
本来,自始至终,我都在异国他乡,姑姑说了我的身份,前面一句我没听清,只是当晓得本身父母是亭国人时,却自觉不知所措……
玉阶的寒意渗进肌肤,过了很久,内侍尖细的声音从殿内传出,“皇后,您请!”
“是你和她叛变父亲,叛变齐氏。”我盯着她双眸,一字一句说道。
我正筹办说话时,一支箭缓慢向姑姑射去,我的眸子子差点掉出来了。
我在心中祷告,冀北王,你可千万不能攻出去。
我将脸贴住她肥胖的肩头,任由泪水澎湃。
那片火光更加狠恶,身在乾元殿上,仿佛也能闻声梁柱崩塌,宫人惊呼驰驱的声音模糊传来。内里已经是火海刀山,血流各处,而这高高在上的渊以殿,却如死普通沉寂。
我拾级而上,一步步踏上渊以殿的玉阶。
我穿过大殿,超出那些满身缟素的宫人,她们一个个仿佛了无活力的偶人,悄无声地伏跪在地。那长年缭绕在这帝王寝殿内的,令我从小就惊骇的气味,仿佛是历代君王不肯拜别的阴魂,仍然盘桓在这殿上的每个角落,一檐一柱,一案一几,无不透出庄严森寒。
“但是你大了,也不听话了那日我问你知不晓得姑姑是谁,你也不肯说实话。”她长叹一声,幽幽道:“我晓得你晓得,如何能不晓得呢?几十年了,陈年旧事早该昭告天下!”
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向我而立,过了很久才低低开口,语声恬柔,“如果你不长大多好,畴前的月柔婷就像个雪团似的娃娃,让人如何珍惜都不敷。”
我闭上眼,任由那杀伐之声久久撞击在耳中,周身似已僵化成石。
她回身动容,唇角微微抽搐,奔过来将我拥入怀中,身子狠恶颤抖。
皇上就躺在这沉沉帷幔前面,成了一具冰冷的身躯,一个庄严的庙号,永久不会再对我笑,也不会再对我说话。
我直直望着她,只觉从未看清过这张面孔。
白衣缟素的姑姑立在屏风跟前,乌黑如墨的长发垂落在身后。齐太妃她缓缓回过甚来,一张脸惨白若死,眼眶透着模糊的红,一眼望去不似活人,倒像幽魂一缕。
“我没有!”姑姑尖叫,蓦地向我推来,我踉跄向后跌去,后背直抵上冰冷的九龙玉璧屏风。
姑姑失声大笑,“傻孩子,你真觉得冀北王是盖世无敌的大豪杰?”
是东宫,是父亲和萧綦……他们毕竟还是脱手了。
姑姑笑了,语声和顺,笑容分外冰冷诡异,“陛下这平生……”
皇上躺在床上,谁敢在这个时候擅闯寝殿,冲犯天威,大不韪的弑君之罪便落到谁的头上。冀北王的兵马步步逼近,将这乾元殿围作铁桶普通,未得冀北王号令,却也不敢踏进一步。禁军戍卫退守至殿外,剑出鞘、弓开弦,只待一声号令,便将血洗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