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肉滋味[第1页/共5页]

梁辛是个稚童，梁氏白日非常劳苦，到了后半夜娘俩就对峙不住，沉沉的睡去了。风习习则忙忙叨叨的，先把屋子清算洁净，又补缀军靴浆洗军衣替梁氏分担着苦役，直到天将拂晓，才隐遁身形，消逝不见。

偶然梁辛也会磨着风习习来讲些三百年前他家先祖的事情，每到这时风习习都苦笑点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晓得的实在也未几。

这几年里，风习习白日藏身乱坟冢之间，早晨就来教梁辛功课、帮梁氏干活，对内里的事情不闻不问，每天里都笑呵呵的。<睡觉的时候，俄然从内里的大街上响起了一片隆隆的马蹄声！

他们一家做了三百年的罪户，早已经没人晓得梁家的先祖，究竟做过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扳连着后代子孙受如许的苦！

梁辛从一出世起就是个罪户。没资格吃荤腥，没资格穿新衣，没资格读书院，更没资格走出衙门限定的罪户大街，去看一目炫花人间。

梁辛猛的从含混中复苏过来，目光里又是镇静又是委曲，还没来得及说甚么，风习习就诚惶诚恐的说：“让少爷等我，累得少爷睡不好觉……”

病痨鬼咧开嘴巴乐了，暴露几颗整齐不齐的牙齿：“我法力太弱，偷这些吃食的时候被人现了。”

梁辛尽是感激的点点头，问道：“你到底是谁，找我们家做甚么……”跟着，他仿佛想到了甚么，小脸上霍然绽放出一份由衷的高兴，瞪着病痨鬼大声问：“你是我爸爸？！”

梁辛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个矮小的瘦子正站在不远处，抬着头怯生生的望着他。

风习习又复手忙脚乱，从速小声安慰着：“阿谁、少爷，我是阴丧之身，断条胳膊也就是疼痛上一阵，没有大碍。”

这天夜里，梁辛还是坐在屋顶苦等流星，俄然从上面传来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屋顶上的娃娃，你屁股底下的这户人家，但是姓梁？”

风习习还是前次见面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神情里尽是自责。不过比起第一次见面，他的身子佝偻的更短长了，并且还少了整整一条左臂！

病痨鬼谨慎翼翼的答复：“我不找你家，我找姓梁的。”

看着梁辛的神情，病痨鬼的眼神有些浑浊，柔声道：“这是肉。聚福楼的卤牛肉，用来吃的，长力量。”说着，把手里的卤牛肉塞进了梁辛的小手里。

梁氏也是罪户之身，除了不断的干活以外，底子就没和外界打仗过，更是没有半点见地和主张，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游移：“风习习是个小鬼，找到你，我怕会不吉利……”

病痨鬼比梁辛还惊骇，满脸惶恐，鸡爪子似的手冒死摇摆：“莫怕莫怕，我不会害你，我也害不了你……再说你都如许了，我又有甚么可害你的。”

小鬼吓得满屋乱飘，一个劲的叫着使不得。

冰脸捕头破天荒的笑了一声：“好小子！”跟着大步踏出，指着梁辛对其他的衙役、官兵说：“谁也不准打他！”

这一夜，八岁的梁辛第一次见鬼、第一次尝肉滋味，第一次传闻自家祖上的事情……

病痨鬼的语气老是那么怯生生的，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睛：“三百多年前我抱屈而死，因为怨念太深以是灵魂不散。仇敌近在面前可我却有力报仇，只能凭着一点点法力，不断的玩弄对方，不料却惹来了阴差的追杀，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之际，梁大人刚巧颠末，救下了我，还帮我问明冤情，手刃仇敌。今后我便发誓永侍梁家，大人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风习习……”

罪户大街与外界隔断，底子不晓得究竟出了甚么大事，更不晓得衙役口中的‘开山破煞’，究竟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