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相违[第3页/共3页]

明天是十六，玉轮最圆最亮的时候。梅坞阵势高，那轮明月堪堪吊在窗棂子上。因为大，更像和人面贴着面似的，特别显得白惨惨的可怖。

农历玄月的气候已经寒浸浸的了，到了半夜里温度更低些。他乘着光看，她只穿贴身中衣，还是光着脚的。十个小巧的脚指头从阔大的裤脚口暴露来，在月下莹莹然，的确如同婴孩。

她下了榻，赤脚踩在青砖地上。仲秋半夜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冰冷的触感从脚底心传上来，她瑟缩一下，俄然冒出个猖獗的动机……

喧闹的夜里，满屋子红色的清辉，更显出三分寒意。他谛听听，竟听出高低牙磕动的咔咔声。贰心头打突，再打量她，一抽一抽的抱着胳膊打起了摆子。他当下肠子都悔青了，他有多粗心粗心，她说不冷，他竟觉得她真的不冷！

秀踟躇了半晌，还是没能忍住，“你和舅爷……”

他怔了怔，真有点答不上来。然后为了保持庄严，板着脸道，“你别给我打岔，我问你，前头说的建园子，你决定了么？”

真真睡意全无，明天出了这类事，原觉得是大好机会，没想到还是错过了。女人一哭二闹三吊颈是看家本领，知闲平素稳稳铛铛的人，没想到也不免俗。容与要退婚，她就死在沈家。这么一来，任谁也拿她没体例。

她凄恻看着他，伸开两条手臂，作势抬起了上半身，做出个等着他来抱的姿式，靦脸道，“你别走，今早晨同我睡。”

他难堪调过视野，“你半夜里清算甚么衣裳？莫非还筹算连夜投奔蓝笙去？”

她叫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只猜到她要找蓝笙，却没想到本身么？她缓缓感喟，负气道，“那你半夜跑到我的屋子里来做甚么？就是来瞧瞧我有没有投奔蓝笙去？你真是古怪得紧，不怕叫别人撞见么？”考虑一下，仿佛想起了风趣的事，掩嘴咯咯笑道，“万一舅母带人来捉奸可如何好？你是跳窗？还是钻到床底下去？”

她本能的尖叫，独活香袭来，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布暖翻个身，把脸贴在坚固的条枕上，听着乳娘脚步声渐远了才展开眼。

她想了想，重把火镰关回匣子里，本身怏怏立在红木脚踏前。偷着瞥他一眼，他坐在绣花椅披上，白月光里的脸没有一点赤色。

他在她榻前也无计可施，总不好把她的脚搬出来放在本技艺内心捂。

她感觉汗毛凛冽的，他这模样让她想起庙里的泥胎菩萨。她猜想他要责问她搬园子的事，这个她是有来由的。她心疼身边人，不想让他们活得仰人鼻息。再说也要给知闲腾处所，免得她内心疙瘩，他也不好说她错了。

秀坐在胡榻上，把给布暖新添置的亵衣一件件归置好，拿松花缎子包裹起来，咬牙切齿打了两个活结。然后明显无事可做了，在屋里盘桓了一阵，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