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行藏[第1页/共3页]
出去的是一个佝偻背的癞头男人,瘦骨伶仃的身板,想来就是阿谁认出了布暖的裁缝。另一个高胖的大个后代人,穿戴藕色的抱腰裙。袒领领口开得极大,暴露白腻腻的脖颈和小半个乳。腰封上挂了个鸳鸯袋,倭髻上插了朵芙蓉花,看模样是衙门里的官媒。
容与冷冷瞥了夏侍郎一眼,“阁老,布暖好歹是公子过了六礼的未婚妻,她遭人毁誉,阁老无动于衷么?”
她这通葫芦话,直叫夏侍郎蹿火。想必探听清了布家有镇军大将军这门亲,怕获咎不起,临阵背叛了。
洪刺史大声打扫了下嗓子,“吼怒公堂不成体统,按罪当处杖刑。不过念在夫人们确有悲伤之处,本官暂不予究查。但若再犯,就别怪本官无情。本官办案从不秉公,堂上事主皆为本官同僚,我们堂外一处吃酒无妨。但这公堂之上,国法比天大!如有获咎之处,也请诸位多包涵了。”
贺兰啊了声,如梦初醒的模样。拿扇柄挠了挠头皮,笑道,“鄙人只做旁听,怕有报酬难我门下女官罢了。史君是主审,万事由史君做主。”
洪刺史慌起来,“大将军这是做甚么?”
洪刺史传了兰台司簿上堂,冲那官媒努嘴道,“麻布两家的媒是你做的,你来辨一辨,谁是布家娘子。可看好了,出了差池,细心皮肉刻苦。”
“混账!满嘴的淫/言秽语!”拍案而起的人不是洪刺史,倒是镇军大将军。他朝洪刺史拱手道,“史君明鉴,却不知夏阁老的证人是从那边寻来的?我沈某的外甥女,断不能叫这等杂碎作践!这原是场闹剧,我们这么多人,就为一个贱民的一句荤话在这儿实际。诸位都是宦海上沉浮的,走到这步岂不好笑?待本将捆了这下三滥带回长安,交与刑部论处!”
这时蓟菩萨带着将军亲卫也到了,排开人群进了祠堂,在堂外的院子里拱手作揖。日头下的明光甲灼然,耀得人不敢逼视。世人直到到这时才认识到,这个看似温文谦恭的年青人,本来真是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
洪刺史感喟,对那毛二奴道,“你说你曾经给布家蜜斯做过衣裳,那她出袖多少,肩宽多少,衣长多少,你可说得出来?”
祠堂表里一时寂静下来,洪刺史也尚对劲,接茬开口道,“事情的原委本官都晓得了,不必复述。呃……敬节堂主事那头,本官才刚也问过了话,布氏入堂三月余,未曾换过人。那么现在要计算的,便是堂上这两个女子,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他偏头看了白衣女子道,“本官问话你要据实以告,可记着了?”
“奴问心无愧,夏侍郎信口雌黄,奴愤恚难平。奴替亡夫守节,原是心甘甘心的,是瞧着我们的情分。他升天,奴也没别的想头,只求在清净之地了此残身,余愿足矣。先前早课晚课晨昏偶然,奴心安闲。现在竟有了如许流言……”她伏身深深磕了个头,“奴千万不能受这不白之冤,请史君老公祖替奴做主,还奴的明净。”
垂垂的,在场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但两家事主都不动声色,坐在那边非常沉着。洪刺史本来希冀各户男人能出来补救补救的,谁晓得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又是活力又是无法,一咬牙,惊堂木啪地拍在结案板上,惊得案头上令签文房一通乱颤。
那官媒滑笏的笑,“哎呀,真真老眼昏花!当时保媒,娘子才只十三四岁风景,且又是一刹眼辰光,也瞧不逼真。女大十八变,这小二年不见,我竟是认不得了!我看看,这也像,那也像……认不得了!”
没有人理睬他们,夫人们还是哭她们的,并且一个赛一个哭得响。仿佛嗓门低了一点儿,事理就矮上三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