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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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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共4页]

持续三年,白嘉轩把河川的十多亩天字号水地全都种上了罂粟,只在旱原和原坡地里莳植粮食。罂粟莳植的庞大收益比鸦片的香气更具引诱。他在一亩水地里采收炼制的鸦片所卖的银元,能够籴回十几亩天字号水地实地所能出产的麦子,十多亩天字号水地莳植的罂粟的代价足以抵得过百余亩地的麦子和包谷了。白嘉轩当然不会笨拙到用那些白花花当啷啷的银元全数买成麦子。他把家传的老式房屋停止了完整改革,把已经苔迹班驳的旧瓦揭掉,换上在本村窑场订购的新瓦,又把土坯垒的前檐墙裁撤,安上了屏风式的雕花细格门窗,四合院的厅房和配房就脱去了泥坯土胎而显出清雅的氛围了。春季完成了厅房和配房的翻点窜革工程,秋后冬初又接着停止了门房和门楼的改建和修整。门楼的改革最完整,本来是青砖包皮的土坯垒成的,现在全数用青砖砌起来,门楣以上的部分全数颠末手工打磨。工匠们尽着本身最大的心力和技术雕饰图案,一边有红色的鹤,另一边是红色的鹿。全部门楼只保存了本来的一件东西,就是刻着“耕读传家”四字的玉石匾额。那是姐夫得落第人那年,父亲专意请他写下的手迹。颠末创新今后,一座完整的四合院便以其惹人的英姿稳稳地盘踞于白鹿村村巷里。

长工鹿三把犁铧套绳清算齐备,从马号里牵出红马拴在院子里的石雕拴马桩上,扯着大步走进院庭,大声扣问种子的事。嘉轩从里屋走出来:“你先喝口茶。”鹿三站在院庭里说他不喝,仍然扣问麦子和豌豆掺杂的比例,二八还是三七?嘉轩说:“这块地种药材。种子你甭管,我拿着。”说着喷出一口烟,吹净水烟筒里的烟灰,放下水烟壶,喝下最后一盅茶,就赳赳地走出街门,进入马号。鹿三解下红马牵着,套上犁杖。嘉轩打起沉重的铁齿大耙子,腋下挟着一把镢头和一把竹条扫帚。鹿三回过甚问:“你拿扫帚做啥?”嘉轩也不解释:“拿就是有效嘛。”鹿三就不再问。主仆二人走过街巷,出了村庄,走下河滩,红马拖着空犁在田间土路上撞出嘡嘡嘡的声响。

过些时候,人们瞥见,白嘉轩和他家的长工鹿三,以及很少下地的母亲,乃至身形相称粗笨的老婆一齐到地里来了,用粗针或三角小刀刺破那些茶青色的椭圆形果实,收刮下从破口里流出来的黏稠的乳汁一样的浆液。他们一家四口每天朝晨在微明时分出村下地,到太阳出来时就一齐回到屋里,这仿佛更增加了这类奇特的药材的奥秘色采。谁也搞不明白收取那种乳白的浆液能治甚么病,只是相互奥秘莫测地反复说:“那是罂粟。罂粟就是罂粟。药嘛!”

表率的力量是无穷的。三五年间,白鹿原上的平原和白鹿原下的河川已经成为罂粟的王国。滋水县令持续三任禁种罂粟,但罂粟的莳植和繁衍却仍在持续。

白嘉轩把炼制加工胜利的鸦片装进一只瓷罐,瓷罐装在一条褡裢里,搭在肩上,坐在牛车里进城去了。

第二年春季,从被雨雪沤得霉朽污黑的麦秸秆下窜出绿翠晶莹的嫩叶来;腐败过后开端拔节抽秆分出枝杈,更像芥茉或者油菜的株形了;直到着花才显出与后者的本质不同来。油菜和芥茉是司空见惯的碎金似的黄花,而罂粟却开出红的白的粉红的黄的紫的各色的花,五彩缤纷,花谢以后就垂垂长成一个茶青色的椭圆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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