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页/共4页]

这一天，中医堂的伴计把绕道儿走着的鹿子霖叫住：“叔吔！俺伯叫你去一下有话说。”鹿子霖顿时头皮就麻了。冷先生仍然是那副冰面孔，声音却很平实，开口就不拐弯：“兄弟，你甭操心了。你给兆鹏说一句，让他写一张休书，算咧。那没啥！”鹿子霖按捺不住：“哥呀，你说哪儿的冷话！事情到这一步我也不瞒不盖。休书的事你再不要说第二回，说一回就够兄弟受一辈子了。你放心，他兆鹏甭说当校长，就是当了县长省长，想休了屋里人连门儿都没得！如果我本日说的话不顶事，我拿他的休书当蒙脸纸盖。”冷先生却仍然不动声色：“兄弟，不必。旁人感觉被休了就羞得活不成人了，我感觉没啥。我们畴昔咋样今后还咋样。”鹿子霖情感已没法节制：“不说了好冷大哥，你甭说了。我有体例，不是没体例。你先甭急。”

鹿泰恒拄着拐杖走出了黉舍。鹿兆鹏跟着走。进入白鹿镇，鹿泰恒俄然呼喊起来：“行人躲避！寂静！鹿校长鹿大人鹿兆鹏驾到——”鹿兆鹏不知所措地奔前两步抓住爷爷的拐杖：“爷呀你让我明日如何见人？”鹿泰恒说：“你当了官了，爷爷给你鸣锣开道呀！鹿校长过来了！鹿校长过来了！”鹿兆鹏不知如何糊里胡涂跟着爷爷走过白鹿镇又走进白鹿村的村巷。走进自家门楼，鹿泰恒仍然大声呼喊：“我们的校长返来咧！子霖哇！我把你当官的儿子求拜返来了，欢迎啊！”鹿子霖和女人走到院子里，新媳妇也走出配房来。兆鹏难堪不堪地站在世人面前。鹿泰恒站在院庭中间，蓦地转回身抡起拐杖，只一下就把鹿兆鹏打得跌翻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鹿泰恒这才用他素有的冷峻口气说：“端的还由了你了？”

鹿子霖在一年多的时候里都打不起精力，儿子兆鹏婚后勉强在家住了三四天就进城去了，整整一年都没有回白鹿原上来，暑假和暑假也没有返来。鹿子霖不给他送钱送物，也反对女人给儿子捎东西，诡计迫使兆鹏在没吃没穿的绝望中回到家里来。但是，当又一个新年佳节到来之际，兆鹏仍然躲在城里。鹿子霖的闷气无以诉说无处宣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严峻地影响了他到保障所里办理公事的心机，除非一些非亲身经手亲身出面交办不成的事，其他统统大小事件都一概推给桑书手去办了。这桩家庭隐患被百口成员自发地包裹着不向外人泄漏，唯恐冷先生晓得了真情。鹿子霖曾不止一回退一步想，如果兆鹏娶的不是冷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