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页/共4页]
第三个女人是北原上樊家寨的一户一样殷实人家的头生女儿,十六岁的身材发育得像二十岁的女人一样饱满成熟,丰腴的肩膀和浑圆的臀部,又有一对大奶子。她要么是早熟,要么是婚前有过男女间的知识,一钻进被窝就把他紧紧搂住,双臂上显现着火急与贪婪,把饱满鼓胀的奶子毫不羞怯地贴紧他的胸脯。当他进入她的身材时,她嗷嗷直叫,却不是痛苦而是沉迷。这个像一团绒球的女人在他怀里缠磨过一年就瘦成了一根干枯的包谷秆子,最后吐血而死了,死了也没搞清是甚么病症。
那是麦子扬花油菜干荚时节,刚交农历四月,季节阃到小满,脱下棉衣棉裤换上单衣单裤的庄稼人仍然不堪炎热。午餐后,秉德老夫叮咛太长工鹿三喂好牲口后晌该种棉花了,就躺下来安息一会儿。每天午餐后他都要安息那么一会儿,偶然短到只眨一眨眼眯盹儿一下,然后跳下炕用蘸了冷水的湿毛巾擦擦眼脸,这时候就一身轻松一身利落,仿佛把前半天的劳累全都抖落掉了;然后坐下喝茶,吸水烟,浑身的筋骨就镇静起来抖擞起来,像一匝一匝拧紧了发条的座钟;等得鹿三喂饱了牲口,他和他扛犁牵马走出村巷走向郊野的时候,精力抖擞得像出征的将军。全部后晌,他都是精力充分意志集合于手中的农活,常常逼得比他年青的长工鹿三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不敢有半晌的怠慢。他向来不骂长工更不必说脱手动脚打了,说定了的身价人为也是绝很多付一升一文。他和长工在同一个铜盆里洗脸坐一张桌子用餐。他用过的长工都给他出尽了力量并且成了交谊甚笃的朋友,满原都传诵着白鹿村白秉德的嘉话好名。秉德老夫刚躺下就滋津润润地含混了。他梦见本身坐着牛车提着镰刀去割麦子,头顶忽地一个闪亮,满天流火纷繁下坠,有一团恰好落到他的胸膛上烧得皮肉吱吱吱响,就从牛车上翻跌到尽是黄土草屑的车辙里。惊醒后他已经跌落在炕下的砖地上,他摸摸胸脯无缺无损并无流火灼烧的陈迹,而心窝里头实在火烧火燎,像有火焰呼呼喷出,灼伤了喉咙口腔和舌头,全都变硬了变僵了变得干枯了。他的女人约莫听到响声跑进屋来抱他拉他都没法使他爬到炕上去,当即惶恐失措呼喊儿子嘉轩和长工鹿三。三小我把秉德老夫抬到炕上,一齐俯下身焦心而情切地扣问哪儿出了弊端。但是秉德老夫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用粗硬的指头上的粗硬的指甲扒抓本身的脖颈和胸脯,嘴里收回嗷嗷嗷呜呜呜狗受委曲时一样的叫声。嘉轩和母亲全都急傻了,只要长工鹿三脑筋尚未混乱,忙喊:“快去请先生!”嘉轩获得提示随即跑出院子,奔白鹿镇请先生去了。
第二天上午,秉德老夫就牵着骡驹上白鹿镇去了,返来时天已擦黑,扔下那条半截铁链半截皮绳的缰绳,奉告儿子说:“媳妇说成了。东原上李家村木工卫家的三女人。”这个女子是一个穷家女子,门不当户不对已经无从顾及。木工卫老三养下五个女子,正愁赡养不过,只要给高金聘礼,不大重视男性命软命硬的事。这时候,远远近近的村庄热烈地传播着远不止命硬的关于嘉轩的心机秘闻,说他长着一个狗的家伙,长到能够缠腰一匝,并且尖头上长着一个带毒的倒钩,女人们的肝肺肠肚全被捣碎并且注进毒汁。那些殷实人家谁也不去考虑白鹿村白秉德家朴素的祖德和殷实的家业了,谁也不肯眼睁睁把女儿送到阿谁长着狗毬的怪物家里去送命;只要像木工卫老三这类恨不得把女子踢出门去的人才吃这号明亏。当婚事遵循家传的严格法度和礼节抓紧筹办的首要关头,秉德老夫本身却俄然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