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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一个流着新朝的血，一个背着前朝的债，哪怕霍氏驻边多年，被西北的黄沙磨平了反骨，这也毫不是桩好姻缘。

因沈令蓁得老天偏宠，天生影象力过人，凡是过了耳目的，等闲便能记着，赵眉兰便命主子取来笔墨纸砚，让她将那人的伤疤形状及穿着、佩剑款式一并画上一画。

玉塞阳关烽火起，虏骑入河西。春不见，芳草离离。

画一成，赵眉兰又是一惊。

沈学嵘点头表示不知。

与沈令蓁一道消逝的，另有她的贴身婢女，以及刚巧路过桃花谷的，她的姑表哥薛玠。

种树种出个天仙媳妇儿，那霍二郎倒是羡煞旁人。

“阿娘此话怎讲？”

沈令蓁方才还是泪涔涔的委曲模样，一听这话，目光连连闪动：“是我一时贪玩，走远了……”

她怔愣着道：“您的意义是，这两首词指的……恰是我与霍二郎？”

她往里一摸，从暗层中取出一块绢帕，展开一瞧，不由大惊失容。

爱不敢言，早早逝去的女人和一片赤忱报家国，功成名就却抱憾毕生的将军，这凄苦的风月故事倒叫旁人唏嘘——如果词中不是提到了“蓁蓁”和“殷殷”如许的字眼。

这就奇了。

可若说是十年前，当时沈令蓁才几岁，又懂甚么男女之情？

“其人名‘留行’，表字‘愈’。”

沈令蓁刚解了渴，就见母亲来了：“阿娘……”

当时那掳她的马车驱得缓慢，她嘴里被塞了棉布，呼天不灵，叫地不该，压根不知被带到了甚么天南地北之处。幸而有一名过路美意人拔刀互助，拼了性命与贼人恶战一场，这才叫她得以脱身。

*

连同二房一起算行第，她在沈家这一辈的女人当中年纪排第四。

以是开初，沈家没有张扬此事，只和薛家悄悄派了人手去寻，不料傍晚时分竟找见了沈家婢女的尸首。而薛玠却好端端回家了，一头雾水地说，绝没有作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行动。

这等将家属徽记雕上兜鍪的殊荣，毫不是浅显兵卒可享，乃至普通将帅也不能。如此职位，鲜明已堪与大将军比肩。

赵眉兰转而问起那人的面貌及穿戴特性。

沈令蓁做了一宿的浑梦，晨光熹微之际醒转过来，头昏脑涨得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沈令蓁点头道：“阿娘，我再不肯出嫁，也不至于与旁人有如许的私交啊。”

局势严峻，连带轰动了圣上，禁军出动，四周搜索，邻近二更才终究在城外深山的山洞找到血溅满襟，昏倒不醒的沈令蓁，将她送回了国公府。

“甚么拯救恩公？”

“阿娘晓得，只是想不通仿你笔迹之人是何企图。若说是构陷你与人私通，却也没有事理。”

那男人将她救下后，带她避入山洞，因见她身上衣裙被波折磨烂了几处，便解了披氅给她遮挡。

这一组行楷漂亮矗立，正锋遒劲而侧锋妍美，入木三分又张弛有度，明显不是她的笔迹，且墨迹相对方才那两行也新上很多——

“既是仇人，天然要寻。”赵眉兰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指着木施问，“这披氅便是那人的？”

文/顾了之

“殷殷！”

霍留行少时虽也曾金戈铁马，交战疆场，可还未及介入将军之名，便在十七岁那年于一场北伐战事中为关外西羌人俘虏，幸运逃出世天后废了两条腿，而后余生都须倚靠轮椅度日。

圣上当年心慈留了霍氏满门也罢，现在又是为哪般？

赵眉兰点点头，叠拢大氅时却觉指下触感有异，氅衣内侧仿佛缝了个暗层。

非论如何推断，这首词都不该是女儿的手笔。赵眉兰之以是多此一问，不过是想确认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