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页/共4页]

自冲喜嫁进吴家，一年来，她是在呼吸药的苦辛气味中度过，至今也不知新婚的真正高兴是何种滋味。严格地讲，她仍像当女人时那样，多数长夜和衣而卧，随时筹办着服侍在病痛中收回嗟叹的丈夫，为他喂药或针灸，以减少他的苦痛。

骆荣这时开口道：“老爷在时，曾承诺给龙泉书院捐银四万两做补葺费，少奶奶看咋办？”“老爷承诺过的事，我们不能因人故而不认账，若那样，安吴堡另有啥诚信可言？派人照数把银两送交龙泉书院。”

周莹见吴尉斌哀思毫不亚于本身，心想，亲不亲一家人，二叔公终归是相公嫡亲，我对他是不是过分顾忌了？想到这儿，筹办上前安慰，房中书在其身后轻声提示说：“少奶奶请止步，二爷的脾气你不甚体味，最好不要安慰他，以免……”

吴尉斌第一反应是吃紧仓促赶到东大院，检察了已入殓于棺中的吴聘，不由得长叹一声滴下眼泪来。他与吴尉文是一母所生，其父吴汝英生前心疼哥哥吴尉文刺伤了他的自负心，在兄弟间无形中产生了隔阂。各自主室后，吴尉文奇迹蒸蒸日上，干啥成啥，吴汝英更加正视宗子，在他六十大寿时，亲身宣布由吴尉文担当家业。吴尉文当时方才三十五岁，为了包管吴尉文行走江湖有可靠后盾，官拜议叙布政使的吴汝英花十万两白银，为吴尉文捐得一顶四品红缨。五年后，已紧紧节制安吴堡的吴尉文，因赈灾有功并向朝廷捐八万两银、二千石粮而遭到朝廷嘉奖，安吴堡获“武德骑尉卫守府”的皇封，吴氏家属成为名声显赫一方的商贾巨富。吴尉斌见哥哥功成名就，更加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整天沉迷于酒色。吴尉文看在一母同胞情分上，每年定时拨供银两，并为他制作独院，才包管了西大院一支血脉。吴尉文死于非命后，吴尉斌虽有点幸灾乐祸，但忆及哥哥生前待己不薄，也落下几滴悲伤泪。今见哥哥依托但愿的儿子、亲侄儿吴聘又一命呜呼，东大院一脉香火无继，一时候悲从心起，待看过吴聘遗容后，泪流满面道：“聘儿，你不该走啊！你爸的但愿全在你身上，你走了，咱吴家的天谁来撑呢！”

棺木抬出宅门时，四十天前为公爹吴尉文摔过瓦盆的周莹，又一次抱起装满火纸灰烬的瓦盆，利用她既为妻又为孝子的权力了。她双手端起瓦盆，面对棺顶卧着一只雄鸡的吴聘棺木跪地三叩首后，俄然大声喊道：“相公，为妻送你上路啦――”瓦盆掷地收回砰的碎裂声，使送灵的人们震惊，他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摔盆人收回这如泣如怨、如吼如诉的号令声。安吴堡的人们过后则群情说：“少奶奶是个不平常的女人，是个有胆有识的女人啊！”

周莹接住话茬说：“当时给每家两千两银子，主如果让他们家人先办丧事，入土为安后再做计算。老爷、少爷丧事今已摒挡，请房叔把治丧花消结算出来后，再把安吴堡内现有实际财产银两等详数列册交我过目，我心中有了数，下一步棋咋走，就有了底。堡外的事，短时候内不会呈现啥动静，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当务之急是咋样措置堡内的事。我估计，出不了几日，西、南、北、中四院就会向我发难，让我表态由哪一个院的小辈来秉承吴聘，以继吴氏家业。此事干系严峻，牵一发而动满身，措置得好，安吴堡相安无事，措置不好，安吴堡内哄即起，结果将会不堪假想。我想在此之前，抓紧时候，把老爷在时遗留下来、没措置完的大小事情妥当措置完，好集合精力筹办应对能够产生的火急题目。”